人群中,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一脸憧憬地杵着锄头道:“那可是红砖修建的房子,我这辈子还没有住过砖瓦房呢!没想到逃难逃到岭南来,还有机会住上砖瓦房。”
他说着一阵嘿嘿傻笑,边上不少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对于这些人一副没有见识的样子,徐邻有些看不上。这一看就是刚来岭南不久的难民。
他挺了挺胸膛,与有荣焉道:“那有什么,要不是干旱闹的,我们还能吃上肉呢!”
立马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听说去年年岁好,官府办的作坊里三天两头就有肉吃,也是今年干旱,年岁不好,大伙才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一些新逃难来的难民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在作坊做工还给吃个肉?”
“可不是!许多人为了去作坊做工,可是争破了头,不过作坊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人家要求高。”徐邻道:“但要说伙食好,最好的还是去当兵。”
有人赞同道:“听说兵营里的士兵,那是吃得真的好。就算现在闹干旱,那些士兵也有鱼粉吃。
我姑母家当时哭着送儿子去当兵,现在每每说起,脸上就笑得跟朵花一样。听说他儿子在军营里当兵不但没瘦,反倒长得更壮了。”
有人心动,但很快又摇头道:“那不行,当兵那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吃得好有什么用,说不定吃了这顿,下顿就没命了,这跟断头饭有什么区别。”
“那你就错了!”徐邻道:“在陆将军手下当兵可不一样,你们听说最近我们与大周那场战了吗?知道最后结果如何吗?”
“这谁不知道呢!当然是我们大获全胜。”不少农人都切了一声。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新消息呢,结果说这。
前段时间苍梧边关开战,岭南的百姓都紧张得不行,深恐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到头了,天天关注着边关的战事。
直到听说谢小将军带兵迎战,还以少胜多,抓了许多俘虏回来干活,他们才放下心来。
“我知道大伙都知道我们的军队大获全胜的事,我要说的自然不是这个。”
徐邻环视了一圈众人,有点卖关子地道:“你们可知道那场战役中,我方伤亡如何?”
这话可将大伙问住了,他们只关心打没打赢,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小日子。
既然打赢了,别的他们自然也没有多关心了。
徐邻得意地扬声道:“不知道了吧?我跟你们说,那一场战我方不光以少胜多,还无一伤亡。”
“这不可能!”
他们从来没有听说打仗不死人的。
而且谢小将只带了一千多人去对抗大周的士兵,就算这些士兵以一敌十,十分英勇,可对方足足派了一万人来呢,比他们多
徐邻道:“我们的士兵吃得好,还有上好的药,每个受了伤的士兵都能得到良好的照顾和医治,当然伤亡就少。”
“那你怎么不去当兵!”
徐邻嘿嘿嘿笑,十分自豪地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是一名士兵,虽然当时没能参战,但下回打战,我肯定能上。”
他这话,让围观的农人更是不信了,“你是士兵怎么来种地了?”
徐邻一副你们太少见多怪的样子,“夫人说了,我们要办军屯,以后自给自足,士兵不出战的时候都要来种地。”
不少人都担心道:“那士兵都来种地了,是不是地里不招工人干活了?那我们还能住上夫人新建的房子吗?”
“肯定住得上,我们军屯的士兵可不参与那什么论功行赏。”
徐邻道:“再说了,岭南这么多地,还怕没你们种的不成?我可是听人说了,夫人前些日子还派了一批人出去,说是寻那什么盐碱地,听说这种地也十分适合种植这种野稻。”
“什么?夫人又派人去寻地去了啊?”不少人都好奇起来,“什么是盐碱地”
什么是盐碱地徐邻也说不清楚,大家讨论了一番,很快话题又回到了房屋上。
但这天晚上,却是有几个少年,到了徐邻零时居住的茅草棚询问关于当兵的事。
第二天,就有几个少年找管事辞去了临工的活计,去征兵办应征了。
*
海面上,周磊又有一次清点过船上的物资后,表情有些沉重地找到陆时晏,“将军,船上的物资快要耗尽了,我们得尽快做决定。”
此番,陆时晏带着一众士兵出海,与敌方交战了数个回合。但对方皆靠着优越的地里优势,以及缩头乌龟的打法,始终将他们拦在了海面上,不得进南安国一步。
虽然,陆时晏也靠着火箭箱,重创了对方。但船上空间有限,能放的武器也有限。
如今,他们能用的火箭箱已经所剩无几了。
周磊顶着压力道:“将军,属下请求将军为了大局考虑,先返程,等回去补足物资后,再行夺岛。
我们前几次虽然攻岛失败,但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不少信息。等下次做好准备后,必然能一举拿下南安国。”
只是……
周磊有些担忧地看着陆时晏,陆时礼的船只被南安国伪装的海贼所被劫,只怕现在正关在南安哪一处地牢里。
将军为了攻岛,重创了对方,对方为了泄愤,说不定会拿他们开刀。
那他的安全……
他不敢想下去。
周磊能想到的,陆时晏自然也能想到。
他也不是没有试过怀柔的法子,只是都行不通。
他揉了揉太阳穴,心有不甘,但到底还是为了大局考虑,飞快地下了决定,“先启程返航。”
接到命令的军舰全部返航,在五日后回到了岭南。
苏氏接到消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见大儿子无功而返,顿时晕了过去。现场一片兵荒马乱,江棠棠暂时没顾上和陆时晏交流,先去照顾婆婆。
苏氏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忧思太过,又被打击,身体一时受不住,晕了过去而已。
在大儿子将谢忻调到岭南坐镇,自己带兵出海的时候,她便知道了小儿子的船只在海上出事,人也跟着失踪的消息。
但大儿子大媳妇明显瞒着她,明显是不想她担忧,她也不想给儿子媳妇添麻烦,所以一直假装自己不知道。
可小儿子失踪这么大的事,她又哪里能做到不担心。
本来一直期望大儿子带兵亲征,能把小儿子带回来,可并没有带回来,这不一时受不住打击,便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