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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细作之后,赵佗感觉自己有点像是瞎了,接下来的追击,变得艰难无比。
他们先是遇到了一群百姓,这群百姓被人绑着,拴在路边的树上,而且他们的衣服都不见了。
赵佗命人询问,那些百姓哭哭啼啼的说道:“刚才过去了四五百人,不由分说,将我们绑在这里,抢走了衣服,自己换上了。”
赵佗一听这话,心里就急了。王恒那四百多人,一旦假扮百姓,隐匿在民间,那可就难找了。
好在自己兵马比较多,赵佗立刻分出去一半兵马,在附近搜查反贼。剩下的一半人马,继续向前追击,看看前面有没有王恒的踪迹。
留下来的这一千五百人,立刻命周围的乡、亭、里长官。带着户籍,协助调查。
凡是村子里面有陌生人来的,凡是跟户籍对不上号的,先抓了再说。
一个时辰之后,方圆数十里,顿时鸡飞狗跳。
赵佗的人收获颇丰,他们抓到了三个偷东西的,五个通jian的,六个在乡下倒卖酒水的……
但是他们没有发现王恒的踪迹。
这一千五百人很恼火,把这些倒霉鬼狠狠的抽打了一顿,然后继续向南越方向赶去。
很快,他们追上了赵佗的大队人马。
赵佗显得有点沉默,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一次确实有些鲁莽了。
这一次,和上次平定反贼不同。上一次,敌人在明,自己在暗。所以能不慌不忙,找到机会就狠狠的咬一口。
可是这一次,王恒比项梁要狡猾的多。王恒的人也要少得多。他们一旦隐藏到民间,真的很棘手。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的话,赵佗觉得自己应该悄悄地包围王恒所在的那片山谷,不要放走了一个。
可是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廷尉大人在咸阳城等着我建功。这区区的五百反贼,真要捉拿上几个月,那简直成了笑话。”
“更何况,我来到沛县的时候,这伙反贼正在劫掠百姓。即便我想要悄悄的合围他们也来不及了,已经暴露了行藏。”
这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三岔口。王恒的人究竟走了哪条路还不清楚。
赵佗思量了一下,分兵三处,继续追击。
分成三队,那就是每一队一千人了。在人数上面,对王恒依然有压倒的优势。
更何况,这些秦兵个个经百战,比反贼要厉害的多了。因此赵佗并不担心王恒各个击破。
赵佗亲自带了一千人,走了中间那条路。
山路崎岖,一会上一会下,有的地方简直不能称作是路。最后全军只能下马,牵着马匹向南走。
走到人困马乏,嗓子都要冒烟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水潭。
赵佗大喜,带着人奔过去,要喝水饮马,结果水潭旁边立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有毒。
赵佗气得一脚踹倒了牌子:“这定然是王恒写的,看来我们走这条路没错了。”
部将痛苦的说道:“将军,全军将士,已经疲惫不堪了,又没有水,这……”
赵佗淡淡的说道:“这水潭必有源头,去源头处饮水。”
众将得令,在附近寻找了一会,总算找到了一条小溪,然后在山间取水。
先给几匹老马喝了,确定没有问题,然后人再喝水。
等饮完了水之后,赵佗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地方山高林密,王恒为什么不在这里设一支伏兵呢?如果趁着众人正在饮水,乱箭齐发,那样的话……
想到这里,赵佗吓了一跳,对着所有人大声喊道:“准备迎敌。”
秦兵们迅速的聚拢起来,紧张着观察着周围。
然而,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山风吹过树木,呜呜作响。
良久之后,有将领按耐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敌人何在?”
赵佗低声说道:“这一路走来,王恒都给本将一个感觉,此人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怎么会放弃如此绝佳的设伏机会?”
那些副将们都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很奇怪的说道:“然而,他们当真设伏了的话,早就应该进攻才对啊。这时候,显然已经错失良机了。”
赵佗眉头紧皱,也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这时候,哨探回来了,禀报说周围都已经看遍了,并没有反贼的踪迹。
赵佗眉头紧皱,他忽然一拍脑门,极为懊悔的说道:“我明白了。所有将士,立刻上马,追击反贼。”
副将问道:“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佗说道:“王恒,确实乃是聪明人。他心中明白,凭他的人马,即便是设伏,也不能将我们怎么样,反而会耽误他逃跑,容易被我们死死咬住。”
“因此,他选贼在这里虚张声势,让我们犹豫不决,不敢上前,拖慢我们的速度。而他就借着这个机会,远走高飞了。”
副将们都听的将信将疑。
时间不长,他们发现前面的道路被堵塞住了,那些简陋的桥梁被毁掉了,甚至有的河堤被掘开了口子,到处一片泥泞,人马难以前行。
赵佗跳下马来,看着远方,苦笑了一声:“再往前面走,就要到岭南地界了。那里没有大路,没有城池,到处都是山风密林,对我们不怀好意的越人。想要抓住王恒,没有一年半载,恐怕是难以做到了。”
赵佗很失落的摇了摇头:“廷尉大人交代我的事,最终还是没有办好啊。”
周围的副将都叹了口气。
赵佗叫过来一个人,准备笔墨,他写了两封信,一封信是给李斯的,主要内容是向李斯请罪,顺便表了一波忠心。
另一封信是写给嬴政的,希望朝廷能调拨钱粮过来。
等使者走了之后,赵佗对边的人说道:“诸位急行军了这么久,已经累了吧?吃一些干粮,安营扎寨吧。另外,派人将其他两部人马叫过来,不必再分头追击王恒了。”
副将们说道:“我们在这里耽搁的越久,王恒不是逃的越远吗?”
赵佗摇了摇头:“现在即便再追,也难以抓到他了。而且我军个个疲敝不堪,一旦到了岭南。那里太容易埋伏了。王恒的数百人,会给我们造成很大伤亡。”
“接下来,我们必须稳扎稳打。否则的话,三千人被四百人打败了,那可真是笑话了。”
周围的人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
王恒确实已经进入岭南了。这一路上,他们这一行人充分发挥了过河拆桥的本领。
起初的时候,大家觉得搞破坏爽的,但是做得多了,也就有些腻了,有些累了。
不过一想到后面的追兵会被阻挡住,倒也干的努力的。
入夜时分,王恒朝众人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到了这个时候,秦兵必然不追不过来了。今夜,我们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一觉。”
众人个个欢喜。
项皮小心翼翼的问道:“丞相大人,我们今夜是可以睡一觉了。等明天呢?天亮之后,我们要去往何方?”
王恒说道:“天亮之后,与南越部落结盟。我们有四百精装,算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了。结盟之后,远交近攻,逐个平定南越部落,将南越合二为一,从此以后,我大楚就在南越复国了。”
说到这里,王恒忽然愣了愣,心想:南越又没有楚人,用不着这个所谓的楚怀王招揽民心。要不然……我自立为王?
不过王恒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南越,毕竟是蛮夷之地啊,在这种地方做王,总有一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真正的英雄,还是应该去逐鹿中原啊。
因此,自己有朝一还是要打回去的。
等征服了南越之后,就征调南越的精壮,训练成一支虎狼之师,然后打着楚怀王的名号,攻占楚地……
王恒越想越美,忍不住咧嘴笑了。
这时候,旁边的项皮又来泼冷水了:“哎,在这种蛮夷之地,做南越王也没有意思。”
王恒也觉得在这里做王没什么意思,但是这话自己能说,他项皮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胡言乱语?
王恒心整不好,顿时抬起手来,要揍项皮。
项皮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王恒看见楚怀王站在项皮边,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罢了,这个傀儡以后还有用。饶过他们吧。”王恒安慰了自己一番,然后努力的露出笑容来,对项皮说道:“南越,现在是蛮夷之地,将来可未必是。昔秦与楚,哪个不是蛮夷之地?现在呢?还不是礼仪之邦?”
项皮不敢说话了。
王恒摆了摆手,对边的人说道:“诸位今饱餐一顿吧,天亮之后,我会带人了解一下附近的部落。这些南越人,彼此之间,定然是有矛盾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分化他们,各个击破。”
这些反贼都一脸信服的点了点头,然后去吃饭了。
王恒躺在刚刚搭起来的营长之中,美美的想着:“南越王,嘿嘿……”
…………
“南越王?你他么是不是在逗我?”徐福举起手来,一个大耳光打在面前的使者脸上。
“本将泛舟出海,诺大一个倭国都不放在眼里,区区南越,对我有什么吸引力?还想让我背叛朝廷,背叛谪仙?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吧?不知道谪仙神通广大吗?你想害死我?”
徐福越说越生气,重重的一脚踹在那使者上,使者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旁边的水手苦口婆心的劝阻:“大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息怒,息怒啊。”
徐福长舒了一口气,对那使者说道:“去告诉你家主人,天亮之前,亲自来我营中投降,否则的话,被我攻进去,鸡犬不留。”
使者滚尿流地跑了。
徐福很包的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优雅的喝掉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在自觉不自觉的模仿谪仙……
徐福带着水手进入南越已经有段时间了。他们很忙,忙着远交近攻,利用部落之间的矛盾,今天和这个结盟,明天对付那一个。今天刺杀首领,明天扶助新人上位。
秋战国那一,徐福很娴熟的玩了一遍。可怜这些南越土著,对中原的这些计谋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纷纷败下阵来。
经过一连串眼花缭乱的运作,再加上水手们超强的战斗力。
徐福已经收服了九成部落,这九成部落,遵从徐福为共主。
徐福不管他们部落内部的事,但是要对外征战的时候,这些部落都要派出壮丁来协助徐福。
除此之外,徐福没有兴趣收取他们的租税,没有兴趣打散他们的组织,没有兴趣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
毕竟徐福根本算不上是大秦的官吏。他在这里折腾一番,只是想顺顺利利回到大秦,不被人背后捅刀子而已。
这些越人忽然发现,有了徐福这个共主,对自己好像没什么坏处。反而有好处,至少大家不用整天打仗了。有什么矛盾,还有一个人可以仲裁一下。
于是,在徐福武力的人威胁下,南越竟然出现了久违的平静。
现在还剩一成部落没有被征服了。他们被原来的楚国贵族控制着。不过,也控制不了多久了。
徐福带着兵马将他们团团围住。要正规战?徐福的水兵以一当十。
要钻到林子里游击战?徐福后的南越人更是擅长无比。
因此,有些楚国贵族派人,想要尊徐福为南越王,借此求到一个体面的投降。好让自己继续在山上做土皇帝。即便不能留在山上,也不要被送往咸阳。
但是徐福直接把使者赶走了。
这些楚人,他是要带在边的。这些中原来的人,比南越土著聪明多了。如果将他们留在部落中,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
天亮了,气氛紧张的营寨之中,那些聚集在一块,忐忑不安的楚国贵族,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们是亡国之余,在蛮夷之地,苟活了这么久,也算是赚到了。
今下山投降,不知道下面的人会怎么对待自己。是一刀杀了,还是送给秦朝的皇帝?
贵族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但是他们隐隐约约的能猜到,自己恐怕不能再回到山上来了。
他们只能穿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好让自己体体面面的接受这一切。
迎着初升的太阳,他们颤颤巍巍的去见徐福了。
与此同时,王恒也整顿军马,带着四百人浩浩dàng)dàng)的开进了岭南。
“南越王,嘿嘿。”王恒踌躇满志,脑子里面复习着秋战国时候,那些权谋之术。
“越人未曾开化,不懂得中原权谋。我这一次,定然可以成功。”王恒信心十足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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