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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嘴角的血

    陈国的皇帝挺不好做的。

    据说先帝当年在位的时候,只因在树上摘了一个果子,就差点儿中毒死了,整整在太和殿躺了十几天,树都不能保证是清白的,何况是人。

    自那以后,宫里规矩就更严了。

    皇上吃的东西,用的汤水,都有人试毒,银筷子也是走到哪带到哪。

    杜仅言贡献的金丹瞧着是不错。

    可皇上没说吃,也没说不吃,就是把金丹放在手里盘,看样子要把金丹盘出火星子。

    “要不……我吃了吧。”杜仅言壮了壮肚子,若皇上吃了金丹没事就好,要是皇上吃出个好歹,这帮后宫的女人还不得把她吃了。

    “杜仅言你好大的胆子。你分明是不会炼丹,随便炼出个什么东西来蒙骗皇上的。”孟玉珠扇着团扇。

    杜仅言捏过金丹咬在唇上,准备咽下去。

    太上老君炼丹专业户了,神仙们都排着队的团购,怎么会是蒙骗皇上的。

    太上老君不接受这样的侮辱。

    金丹还没咬到嘴里,皇上就反应过来,伸手揽着杜仅言的脖子,小昏君的力气很大,揽着她的脖子,她就动弹不得。

    皇上高,她低。

    皇上低下头,杜仅言甚至能闻到他交领长袍上淡淡的鳄梨香味儿。眉如刀刻,眼若凤尾,他的唇很润,还带着那一天装死时被杜仅言弄出来的伤,伤口刚结痂,丰润的嘴唇有一点儿破碎,眼看他的嘴唇就要贴到她嘴唇上,杜仅言还想着怎么回避,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如果被……那些娘娘不得恨得咬碎后槽牙。

    自己何德何能。

    自己无名无分。

    自己还只一介末流的秀女。

    言情看多了就是容易上头,总觉得霸道总裁中了降头要硬来。

    皇上及时给了杜仅言当头一棒。

    他一只手箍住杜仅言的脖子,一只手抚在她的唇上,当皇上当久了,大概都是女人来奉承他,小昏君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杜仅言觉得他的手一用力,她的脖子都快被他给掐断了,他的手指来回摩挲着杜仅言的嘴唇,他的头更低了,低的几乎贴在她耳边一字一顿:“你在永福殿吃不饱?”

    “不……是。”

    “那还不给朕吃。”

    “是……皇上。”

    皇上服了金丹,高让赶紧端了茶水来让皇上顺一顺。

    “皇上感觉怎么样?”皇后关切地问。

    “味道还不错。”

    “那皇上早些回去歇着吧,景仁宫里还有些事,臣妾就先告退了。”皇后在丹碧宫略坐了坐,就觉得坐不住了,想着回景仁宫睡个回笼觉估计会好些。她这话是明着告诉皇上,你得回太和宫干两毛钱的正事了,臣妾还想回去睡觉。

    “那皇后……就先回吧。”皇上一张嘴,嘴角就红了。血像红色的小蚯蚓似的,就滑下来,滑到杜仅言的粉衣上。

    皇上靠着杜仅言的肩膀,就眯上了眼睛。

    丹碧宫里乱作一团。

    杜仅言摸不清皇上这是什么路子,也不敢动。

    高让赶紧扶起皇上,他比皇上大两三岁,自打进宫就开始伺候。

    皇上被移回了太和宫。

    太和宫的鳄梨香淡淡的。

    翡色纱帐拢在镂空金钩上,一层一层的。

    宫里已经用上冰了。

    鱼戏荷花大瓷盆里,满满装着一盆子冰,晶莹剔透,宫女拿银线织的团扇轻轻扇着瓷盆里的冰,冰就慢慢化成了水,一丝一丝的凉意就弥散开来,透过纱帐,透过屏风,太和宫的回廊里都是凉快的。

    杜仅言跪在太和宫的廊下已经半个时辰了。

    进进出出的太医有四五个,进去就没见出来的,也没有动静,估计是怕吵着皇上,或者是太和宫里出了什么大事,人人屏声敛气。

    又过了一会儿,日头向西斜了一点儿,照在太和宫屋脊的时候,里头就有声音传出来了。

    “杜仅言毒害皇上,依臣妾的意思,其罪当诛。”是孟玉珠的声音。反正孟玉珠一天不是想诛这个就是想诛那个,当然了,最近她特别想诛杜仅言。

    “不如等皇上醒来再做定夺。”皇后缓缓的,虽然皇后身子弱,精力又有限,但皇后仁德,颇有天下之母的风范。

    “皇上这样纵容秀女害皇上,以后还怎么管束后宫?谋害皇上是诛灭九族的罪。”

    皇后默默看了眼太后。

    她说不过贵妃,得找个嘴替,太后是不二的人选。

    太后坐在皇上身边,亲自绞了温温的手帕子给皇上擦了脸,又把太医开的药灌给皇上喝,皇上不肯张嘴,太后就拿勺子轻轻沿着皇上的嘴唇往里送。

    或许是看到了皇后的不中用,或许是嫌孟玉珠吵着了皇上,太后将药碗递给关姑姑,自己摸了佛珠在手心里攥着:“若她真谋害了皇上,自有律法定夺,贵妃要越俎代庖?”

    “臣妾不敢。”

    “皇上沉睡未醒,你跪着给皇上祈福吧。”

    “是。”

    孟玉珠忿忿不平地跪到南窗下诵经去了。

    太和宫里又恢复了平静。

    妃嫔们远远跪在一旁不敢大声。

    瓷盆里冰化作水的滴答声格外透彻。

    太医们开好了方子,跪着给太后回话:“皇上正值年少,身子一向康健,未有大碍,只是今日脉息紊乱…….”

    “可能医治?”

    “臣等一定竭尽所能。”

    太后摆了摆手,让太医们都退了下去。

    直到日光淡了,影子西斜,淡淡的月牙儿挂在宫墙外,合欢花的叶子上,也倒映出月牙儿的影子来,斑斑驳驳的。

    太后闭眼抚着佛珠,突然觉得衣角动了动,以为是风,睁眼一瞧,却见皇上睁开了眼睛。

    “皇上,你总算醒了。”太后抚着皇上的肩膀:“快别乱动,我叫小厨房给你上些冰丝银耳汤来。”

    “她呢?”皇上问。

    “谁?”

    “杜仅言。”

    “那个姓杜的秀女,还在外头跪着。”

    “叫她……进来,朕有话问她。”皇上虚弱的样子,说话都断断续续。

    “皇上要治她谋害之罪,也等过几天再细查,当下保养要紧,也别动了大气。”太后起身叫了皇后等人出去,又叫高让加派了些暗卫在太和宫附近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