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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年有心事

    我和林恩生在县委家属院里,我们的一整个童年就是在那里度过,一直到我上小学六年级,那里才开始拆迁。

    在我记忆中从小我爸就爱喝酒,而且是那种一喝酒就开始到处撒酒疯的。

    那时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家有一个爱喝酒的爸爸。

    我妈说那时候我还小,我爸有一次喝完酒回来要跟她吵架,所以顺手把我一把扔到了地下。现在想想我能在我爸手中长大也是真的不容易。所以从小到大我再我妈口中听的最多的就是要不是因为你们两个我早就和你爸离婚了。

    “林舒林恩快回家吃饭!”正在院子里喊我们的这位女士就是我和林恩的那位操不完心的老母亲。

    “林恩,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

    “林恩!带上我!我家里没人,我奶奶不会做饭!我要去你家蹭饭!”跟在我们身后这个胖的有点可爱的小男孩叫赵照,在我年少记忆里这个小男孩一直都在林恩的身边,直到后来高三他复读了一年,才渐渐的从林恩的身边消失,林恩高三那一年我清楚的记得每天早上都能听见赵照进我家门,然后和林恩一起出去,晚上下晚自习看到的也一定是两个人的身影。

    面前这个已经重新装修过的两室一厅一卫是我们年少时的家,因为是一楼太阴,所以在我那时候的记忆里发生过不少诡异的事情,比如有一次我和林恩这个女人晚上出去大院的公共厕所拉完屎回来的时候大院里很黑只有几户人家亮着灯,那时候的我们睡得都很早,好像十点不睡觉就觉得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林恩关上家里的防盗门之后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我还没有进门,我再外面哇哇大哭了起来,我爸才打开了门,后来林恩说他明明看见有一个影子从她面前走了进去,他以为是我。后来那晚林恩总感觉有人在挠她的腿。

    还有一次我爸出车回来已经到了凌晨,然后他回来的时候跟他进来了一只快死的老鼠,他赶了出去之后我就开始不对劲,先是从床上坐起开始找自己的衣服说是有洪水,那一刻我的感觉就是在做梦,但是我姐说我就那样在他旁边又叫又找东西,然后就是爬在林恩身旁看着林恩,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候我梦里是在和林恩赵照他们在大院里玩石子。那一晚林恩和我妈都吓的不轻,后来还是我妈用了“土”方法才让我顺利入睡。后来我爸说那天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院子里一家人的姑娘,而那家人屋里刚死了人。

    从那时候开始我和林恩就都很怕黑,尤其是我,比林恩还要怕。

    但是那时候到了晚上有我的地方一定会有林恩,而有林恩的地方也就一定会有赵照。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度以为他们会在一起,而且这个想法一直到林恩结婚才消失。

    其实有一天晚上我睡觉之前问过林恩,为什么5她竟然没有和赵照在一起,林恩说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人,有的时候分不清楚是有关爱情的喜欢还是只关友情的喜欢。

    赵照在我姐结婚的时候他也没出现在婚礼上,不过前一晚他给林恩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他说:“林恩,没想到你这么突然就结婚了。”

    “所以啊,你可快点找对象结婚吧,你看我们以前院子里的发小基本都有了归宿,就剩你了,你可别拖了我们的后腿。”电话这头的林恩像往常一样调侃的说道。

    后来那个电话转接到了我手中,“林舒,你可不能学你姐这么快就结婚,你可要好好学习,要是有什么压力还是要经常找你这个哥哥说说,哥到时候给你开导。”电话那头的赵照又叽叽喳喳的说了很久。

    其实当时我特别想偷偷问一句,赵照你就说吧,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对我姐有意思,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这句话,因为我想不到如果那头的赵照回答我说:“对,就是对你姐有意思,不过这么多年朋友不知道怎么下手。”我该如何回复他。

    不过到了现在回头想想,谁的人生不会有点遗憾。毕竟人总要带着遗憾度过一生的。

    “阿姨,以后我能跟着林恩天天来你家吃饭吗,我用我的那辆自行车交换。”跟着林恩回家的赵照说道。

    赵照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他爸妈长期吵架甚至打架,所以他妈妈基本不怎么回家,他爸也是,那时候的赵照可以算的上是留守儿童,和赵照相比,我家虽然也没好到哪儿去,但是在我爸不喝酒不发疯的情况下还算的上是个幸福的家庭,或许,在我家赵照能感受到更多的温暖。

    我们家和赵照家的家庭条件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那时候赵照家算的上是高薪阶级,小时候我和林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过年去赵照家拜年,因为每逢过年赵照的奶奶总会准备很多我们没有见过的糖,去他家的时候,赵照奶奶总会抓一大把给我们,还有那时候我家买不起的开心果,赵奶奶也是最疼我们几个,虽说我和林恩并不是她孙子但是他对我们和赵照没有什么区别。

    我爸那时候也不少吹牛逼说我家上两代也是地主阶级。

    我会回怼道:所以爸,富不过三代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哈。

    之后我爸便不会再说什么。

    那时候过年买了鞭炮都是小院的小伙伴一起玩,话说回来我还没有说赵照那时候的赵照有多恶心,每到狗年放鞭炮的时候,他总能找到拉在公共厕所旁边的“屎”,然后把鞭炮点着插在“屎”上,然后在它炸之前跑的老远。现在想想那时候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但是那时候的快乐也是真的快乐,就几毛钱的鞭炮和一坨“屎”,大家就能恶心的玩一整天。

    那时候的我和林恩脑子像是缺根弦,因为她好几次不按套路出牌,我妈那时候不是在找“丢”了的她就是在找“丢”了的我。

    林恩说脑子不好不能怪她,都怪我妈没好好看着她,以至于她好几次玩的时候磕到脑袋。

    十岁出头的我和林恩老是在打架,但是我没有一次打的过她,每次都被她追着满世界跑。

    那时候的日子总是快乐的,那时候夜晚抬头也总是能看到星星的,那时候的上房揭瓦掉下来也是不会“摔死”的。

    当我二十多岁毕业之后才发现儿时的日子过的有多快乐。

    人不总是这样嘛,一边失去一边成长。

    再说到我和杨一。

    我从小就性格软弱,因为作为二胎又出生在计划生育正好抓的紧的年代。

    在我记忆中那时候我和我姐两个人是没有多少机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说来也是委屈了林恩这个女人,很长时间他都被“寄送”在我姥姥家,以至于后来很长时间我妈都觉得亏欠我姐太多,别人家都是偏心二胎,我们家就不一样,偏心老大,但我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说白了,后来我妈补偿给林恩的爱都是前几年欠他的,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债务”。

    我记得那时候经常有查计划生育的人上门,那时候老是会被我妈藏在角落里。直到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分不清楚上门的到底是来串门的亲戚还是查计划生育的人。

    所以只要家里来人不用我妈说,我自己就会藏起来。

    因为家里穷,我爸交不起生二胎的罚款,苦苦哀求我那已婚未育的二叔暂时把户口上在了他家,当然我二叔对于我户口上在他家户口本上是极其不愿意的,不过说来也是户口上突然多一个人谁都是不情愿的。

    于是那一段时间他不时的会来上门说尽快把户口移出去,我爹林耀祖那个人说来十分奇怪,在他家人面前脾气好的不得了,从来没见过他对他们生过气,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一个老好人,但在我的印象中他不是因为出去喝酒和我妈吵架,就是因为其他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和我妈吵的不可开交,后来差不多过了两年的时间一直到我长大,我的户口再次转到我们家户口本上的时候和我妈的关系那一栏都写的是侄女,我经常拿着这件事情和我妈开玩笑问我妈是不是我真的不是他们亲生的。当然我妈会直接反驳。

    和杨一认识已经到了小学。

    “林舒,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那以后就叫你小哑巴,大家说怎么样啊。”站在我面前这个衣服盛世凌人模样的女生叫南方。

    那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过什么是校园霸凌,我只知道他们不和我玩就是不喜欢我。

    南方是后来快小学毕业的时候才从另一个学校转学过来的,在南方来之前我的生活还算的上是顺利,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还是有很多朋友,在南方来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她开始带着其他所有人孤立我,还给我取了个小哑巴的外号。

    有一次放学他们跟在我身后不停的喊着:“小哑巴!小哑巴!”

    那时候的我除了无助更没有任何感觉。

    于是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我希望能让这个声音可以离我远一点再远一点。

    然后我就被一辆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车撞倒。

    那一秒那些让我烦躁的声音突然就从耳边消失掉,接着是一阵抽痛在腰上。

    “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不行我还没有长大,我还没有挣很多很多钱!”内心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声音把我叫醒,我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小姑娘,没事吧,要不送你去医院?”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说道。

    我没有回答,摇了摇头,那一刻我只想快点爬起来然后离开。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舒,你没事吧?”我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杨一。

    他出现在了我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就好像黑暗的世界中突然出现了一束光。

    我和杨一在学校虽然是同桌,但是也不怎么说话,说来奇怪,杨一在班里也属于话少的人。别说和我没有多少话,和别人他也不怎么说话,不过因为他长着一张谁都惹不起的脸,所以我和他的境遇完全不同。

    所以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更多的是惊讶。

    “杨一!”我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杨一的那一刻突然大哭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撞我的是杨一。

    “你~~~你·~~~你没事儿吧。”杨一看见我哭起来手足无措的说道。

    “没事。”我收住了我的哭声,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没事就好。”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又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

    想想这不就和他几年后一样吗,突然离开又突然出现。

    当时的我就像如今的我一样始终不明白,他的心里到底在思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