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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修行第一法

    诸多灵兽自然行礼不提,那些带着各类心思来这里的山神们也都微微一礼。

    之前的礼仪是祝贺山神。

    现在则是谢过讲法。

    哪怕他们认为眼前少年讲述之法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太多价值。

    有山神以传音之法彼此交流着,道:“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少年,因得了缘法,和那山神有旧,才被赐予了这个名号,不过是一个靠着关系上来的,名不副实之辈,今日来看,如此风度,确实是【我辈中人】。”

    “是极,是极。”

    “不是那些酒囊饭袋。”

    “诸位道友,我们且听听我们这位小朋友讲述的法门,哈哈哈,应该是悟性很好。”

    “若有什么纰漏处,诸位也可指点一二,以其悟性,应该很快就可以领悟了。”

    一名壮汉忽不忿:

    “哼……可是,这一十六座山的山神之首的名头,他应该是坐不实了的!”

    众人侧目看他。

    这壮汉又补充道:

    “至少,百年内坐不住。”

    四娘传音笑问:“百年后如何?”

    壮汉理直气壮:“百年后?百,百年后再说!”

    众山神皆是憋笑不已。

    知道他素来想要这个虚名,往日不是先前那位山主的对手,而今见到这少年,怕是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齐无惑盘坐于青石之上,因为山神符印,所以感知到了传音的法力波动,但是没有去听,心境逐渐平和下来,他在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要讲述些什么,故而稍微思量了下,嗓音平和道:“前些时日,山神讲述了炼化元精的方法……”

    诸多山神稍微安静了些,带着看一位有才华之道友的心态微笑颔首。

    确实适合讲道说法的题材啊。

    尤其是这些灵兽们听。

    旋即听到了少年第二句话:“我们今日继续往下面讲述。”

    山神四娘微微一怔,心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采炼元精这一步接下来是什么,直到那少年端坐于青石之上,身量挺得笔直,双手平缓搭在膝上,嗓音温醇,语气平缓道:

    “今日我便讲述元精元气相合。”

    “玄门正统,先天一炁。”

    于是四下无声。

    先前都只是来撑场子的骆一真,陶太公,申洪学都变色。

    陶太公抚须的动作一顿,一时间都失去了先前轻松的感觉。

    先天一炁?

    这个境界,是他们这个层次的。

    正在这个时候,陶太公忽而觉得耳畔变得极为安静下来,都有些不习惯,却是发现其余山神都止住了谈笑,风过松林,唯独少年声音徐缓平和,而诸多的山神们都下意识地收敛心神,挺直了腰背,安心静听。

    有灵兽抓耳挠腮,询问道:“先天一炁?”

    “是什么境界?”

    齐无惑尚且没有回答,先前那位壮汉却摇了摇头道:

    “鹤连山神,这些灵兽,才踏入修行,连吐纳都做不好,你和他们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

    “还是讲些实际些的更好吧?”

    齐无惑道:“这一句话不对。”

    蓝衫少年想到那曾经惊才绝艳的少年剑仙,后来邪道,道:

    “有很多的人……就是因为一开始修行的时候不知道正确的方向。”

    “所以走错了方向,所以困顿一生,都没能走到大道上。”

    “最终只是在痛苦困顿之中而死。”

    “入门的法决只要有心求道的话,总是能够找到的,但是正确的方向,却必须要在一开始的时候走对,如此才不会在百年后痛恨;我今日是来讲法的,我觉得,这才是应该要讲述的东西……”

    “修行道路很遥远,不曾遇到老师的人就像行走于黑夜中,目不视物。”

    “若能由我举烛,照亮前路方寸,也好。”

    “今日所讲的,该是修行第一法。”

    壮汉山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不肯被说服,略带些刺,略带了些阴阳怪气道:

    “你是要高屋建瓴咯。”

    蓝衫少年平静道:“是。”

    山神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觉得那少年平淡坦然,于是咳嗽一声,不再说话。

    遥远之处,镇子里的老者忽而忍不住笑了一声,悠然烹茶。

    并不因那少年出场时的从容而满意,也不因为他不惧场而欣慰,老者所见过惊才绝艳者众矣,在这个年纪实力更强,风采更甚的只会更多不会更少,但是他也只觉得天资不错而已,并无此刻的欣赏,老者难得微笑摇头,语带些微欣喜,道:

    “由我举烛,照亮前路方寸。”

    “能说出这一句话,方才称得上是【不坠我名】啊。”

    “上善。”

    齐无惑想了想,看向那灵兽,解释道:“修行者入门的时候,常常是以养气开始的,一开始的手法唤作【筑基】,取此名的意思是,修行就像是修筑高楼,要打好地基,按照各家法脉的风格和做法不同,天资卓越者,大约需要百日功夫,是以道门佛门里面,又唤作【百日筑基法】。”

    “打好地基后,就有了修行养气的基础。”

    “人世间的武者们,将养气的层次分成十三重,以【登楼】为境界的名字,就像是在地基上修筑高楼,而下一个境界,就是【先天一炁】,做个比喻的话,当楼宇登到了最高峰的时候,再也没有道路可以走,要么就站在原地,要么就需要凌虚御风,那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了。”

    “这也意味着下一个境界超凡脱俗。”

    “【百日筑基】,【登楼十三】,【入道】。”

    “而这【入道】,其实就的先天一炁,如何入道,也有上中下三品法门。”

    齐无惑缓缓道来,他所说的,都是澹台煊记录在那本成仙录里面的。

    是外界所传修行法门。

    结合山神自己的修行笔录,自我理解之后讲述出来:

    “其下乘法门,元气温养到了极限,以外物灵性相助,或者吸收地煞之气入体,或者采炼火铜之精入身,让自身的元气拥有了各种奇特特性,施展法术的时候,事半功倍,能在尘世间无敌,只是可惜修行外物,此生终不可得三花聚顶的境界,只能在凡俗称雄。”

    “又于寿元无益,常常短命,不得逍遥。”

    “所以是下品。”

    “修道之士到此境界,按捺不住,急功近利,走左道以破境,则坠入此道。”

    已经有山神的面色微有变化,或者沉郁,或者怅然叹息。

    而山中一猿猴则已放声大哭起来。

    想来是曾经吸收过天材地宝的灵韵,踏足到了这个境界。

    四娘神色郑重,询问道:“敢问山主,中品法门如何?”

    齐无惑想了想,道:“修行之士,不得真传,不知道元气和元炁的不同,只以后天元气和元神相合,修出法力,能元神出窍,以阴神游走各处,能为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身躯死而元神长存,能存世数百年,是所谓【尸解仙】。”

    “可得一时之逍遥,却终究无缘大道。”

    “故而是中乘。”

    四娘的神色怅然,脸上出现了那种暗恨和遗憾混杂在一起的模样。

    齐无惑道:“而上品法门……”

    众人忽而安静,齐齐看向了他。

    齐无惑道:“修行元气至于极致极纯,又采炼元精,取回了命宝,元气和元精结合,便会诞生出【先天一炁】,到了这个层次上,能驻世三五百年,腾云驾雾,道门称呼为【道长】,释宗称呼为【上座】,是有望于仙神的层次。”

    齐无惑转而再细细去讲述修行元精,元气到了最后的淬炼法门。

    诸多灵兽,甚至于山神都趋前静听着。

    一时间偌大的山中,竟然只有那个少年人的声音在讲述着,积雪从树叶上落下来,声音细碎,衬托着这里越发安宁起来,众多山神听着听着,不自觉屈身往前,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当少年停下来的时候,这些山神仍旧沉浸于修行的法门里面,不可自拔。

    许久,陶太公忽而长叹息,道:“往日只知道修行,却不知道往哪里去用力,总是修行越刻苦,反倒越是偏离大道,明明只是冢中枯骨,却自以为逍遥自在,实是悲痛。”

    “今日承蒙齐小友解惑。”

    “终于可以一窥大道的方向了。”

    “请受我一拜。”

    齐无惑抬手搀扶起陶太公,其余诸多山神也都起身,拱手深深一礼,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轻视之感,皆心悦而诚服,就连那壮汉也长叹息,拱手到底,道:“我,莽夫也,不知礼节,不闻大道。”

    “山主勿怪。”

    “勿怪。”

    齐无惑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神色安宁。

    心里面只是想着,如此应该不曾坠了老先生的名头。

    按照先前的想法,道:“诸位前来,没有其他的礼物回赠,今日炼丹一炉……”

    众山神极为恭敬客气。

    齐无惑准备炼丹,心神松缓了许多。

    在他看来,今日的关键是讲法,炼丹不过是后续。

    却不知道,那位本该在院落中的老者却已经抬眸看来,看得清楚。

    似比起先前齐无惑讲法还要关注似的。

    “修行尚可,炼丹却未必了。”

    老者自笑着端茶品茶自语:

    “以此心性,入我门,可也。”

    “丹药倒也不必在意。”

    “第一次的话,唔……小子勿要炸炉便是。”

    少年放出了丹炉。

    那丹炉刹那变大,悬浮于空中。

    齐无惑手掌抚着眼前的丹炉,不知道如何开始,正迟疑时候,忽而想到了老者说的那总纲,这个时候讲法讲述了一整天,冬日的时候,天上常常可以看到太阳,和早早升起来的淡淡明月,日月占据了天边一个角落,齐无惑忽有所感。

    “金乌玉兔两相催,日月双丸去复回……”

    “去复回?”

    山神之力催动,模仿先前猛虎山神已鼎炼化月华和药物的姿态。

    有为无为,相互催动,如阴阳鱼,轮转不休。

    日月光华忽而被引动,仿佛有淡淡的华光落下。

    叩指有三。

    丹炉猛地大开!

    声动四方,元气如吞海吐纳齐齐回来。

    老者本烹茶正好,抬手饮茶,便正垂眸看到这一幕。

    险些将口中茶喷出。

    “嗯?!!”

    “咳咳咳,谁,谁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