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真打算对蜀侯动手?”
收拾赢氏王室长辈的先例,在大秦里头根本找不到,小嬴政心下涌起几分忧虑,带来的压力不会小到哪里去。
触及到根本的底线,封地和身份确实要取削掉,父亲想的则是直接下狠手,用一大堆罪名将其处死。
“记住,君王该下狠手的时候,千万不能手软,无论对方到底是谁!”
哪里听不出长子在犹豫什么,赢睿的面色骤然一凛,一字一句的说道。
无论是从政治方面,还是民生方面,那便宜三叔非死不可,留着也是一大祸害。
“父,父亲,政儿认为削了封地和爵位,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基本很少看到父亲这么凛冽的气势,小嬴政的语气不由一顿,最后的最后,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有那一世恶劣的环境,心性终究还是有些不成熟。”
对于这样的一幕,赢睿还不至于动怒,明白其中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没有磨练哪里来的狠辣。
那一世拥有果断狠辣的作风,跟从小到大的经历分不开,经过一次次脱变才有了那样的雄才大略。
这一世则是恰恰相反,没有经历过刻苦的成长路程,只能一步步去加以引导。
“政儿,倘若有人危及到大秦根本,导致国力衰退到从前,杀还是不杀?”
没有强制性灌输观念,赢睿采用的是循序渐进的方式,一问道。
“回父亲,应该当杀。”
这一次,小嬴政没有心生犹豫,回应当杀两个字。
那是几代人积累的心血,但凡一名赢氏王族的子弟,谁也无法能坐视心血被毁,还能无动于衷的。
“为何?”
听到这么一句话回答,赢睿发出为何的询问,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开始出现。
“大秦得以有如今的强盛,那是几代先祖不断努力,励精图治之下才有的局面。”
大秦到底是怎么崛起的,小嬴政深知奋斗的过程堪称艰难,带上一份对先祖的敬意,继而回答起父亲的问题。
“蜀侯正是这么一位想制造内乱,给六国可趁之机的人,东出函谷关再一次延迟。”
“那么,当杀,还是不当杀?”
重新回归之前的问题,赢睿投去的那一道目光,逐渐定格在长子身上,等待着接下去有怎样的回答。
“曾祖父……”
起初还不足够坚定,依然还有犹豫的小嬴政,突然想起曾祖父驾崩的场景。
那时候,不断传承的东出遗志最为深刻,几乎是曾祖父最后的执念。
“父亲,政儿知错了,在一些时候,不该有妇人之仁。”
当知错了三个字音一落,小嬴政惭愧般低下头,哪里还有脸去面对父亲,往日的功课真是白学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没什么好丢脸的,抬起头直视父亲,再说一次,蜀侯当杀还是不当杀?”
看着眼前的一幕,赢睿的右手搭在长子肩膀,给予一位父亲最大的鼓励。
“危及大秦的国本,阻拦东出函谷关,蜀侯确实当杀!”
感应到来自父亲的莫大鼓励,还有说不尽的信任,小嬴政将头抬高几分,掷地有声的一回道。
“很好,这才是父亲认识的政儿!”
从开始循序渐进到现在,赢睿等的正是这么一句,觉察到错误再改正过来,这才是最有效的引导,
同时,也给政儿以后毫不手软的作风,打下最为重要的基础,相信会慢慢萌芽的。
“气煞我也,简直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一介黄毛小子竟敢如此!”
与此同时在蜀地境内,位于成都的一座豪华殿宇,蜀侯嬴煇大发雷霆的狠摔东西。
“蜀侯,你平息一下怒火,不能着了对方的道,那刚刚继位的赢睿不是善茬。”
生怕蜀侯在盛怒之际干掉自己,效力多年的谋士于量,暗暗抹了一把汗水,不得不出声劝说起来。
“本侯那侄子能有什么高明手段,哪里会着了道?”
话虽是这么说,收拢起一支军队,军政大权又一手抓的嬴煇,也不是蠢到家的蠢货。
“之前上表到咸阳的奏章,尽是表明蜀侯你的孝道,恰恰正是这样,没去悼念先王反而成了漏洞。”
提及这一件事,于量多少还是有点无奈,想挽回是不大可能了。
前阵子回去家乡探亲,居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蜀侯估计是头脑一发热,采用了这么一道计策。
“细细一想起来,都是那一帮蠢货进言,害得本侯反成了不孝的人,还是先生看得比较透彻。”
怒火难以消散下去,嬴煇依旧是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命人斩了蠢货们。
不过,也知道现在需要先解决问题,斩了那几个蠢货随时都是可以的,失去一切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万一计策出现错误,这蜀侯,不会杀了我吧?”
差不多预见到那些的下场,于量苦笑了一下,不禁联想到自己会有怎样的结果。
“先生,还有挽回的机会没,本侯该怎么去应对?”
独霸一方依靠的是封地,比起一时的暴怒,嬴煇分得清楚哪一者重要,连忙问道。
“以目前的形势来说,挽回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蜀侯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路,在蜀地成都直接率军起兵,攻入关中咸阳夺取王位,只是丝毫不占据半分大义的一面。”
话说到一半,于量比起一根手指头,开始今天的献策。
“第一条不行,说说第二条。”
大军师出有名是最重要的,占据大义才能获得各方支持,嬴煇想也没有想,否定第一条计策。
就算要起兵夺了侄子的王位,可一旦失去合法的正统旗号,指不定军队会临阵倒戈,还受到各地的强烈抵制。
“第二条路,依照咸阳那边所说的,前去悼念一下先王,摘去之前伪孝的名声。”
“但是,可能会被扣在咸阳,也有可能会安全回来。”
比起两根手指头,于量的语气顿了一下,继而说道。
“本侯那侄子赢睿,才当了几天的君王,他敢这么做?”
听完第二条计策,嬴煇倒是有恃无恐起来,谅那侄子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眼下才刚刚正式登基而已,没有多少大臣愿意冒着忌讳去支持,相反还会主动劝阻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要装病去咸阳悼念先王,积累一波孝道名声,还不是可以安全回到封地,根本不怕那侄子所谓的扣留。
“这个……”
看出蜀侯的有恃无恐,于量很想提醒一下,又怕打断对方变好的心情,没有说出隐藏在心底担忧。
前去咸阳不至于凶险,但是,算不上有多乐观,封地可能遭到直接撤销。
“那就选择第二条路,本侯亲自会一会那侄子,倒要看看有几斤几两。”
想到这儿,嬴煇打定主意选择第二条计策,正好用叔侄的身份来逼迫赢睿,使其投鼠忌器不敢拿自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