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症监护室里,灸舞紧闭双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青肿的脸上扣着呼吸罩,连同那张满目疮痍的嘴也罩住了,双手和脚踝都缠着厚厚的绷带输液管深入了被子里,挂在了他那细细的胳膊上各种仪器通过各种管子连在他身上,监控着他的各项生命指标
万俟菀盯着这样的灸舞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床旁
恶臭已经消除,魔性也在各种消毒水的掩饰下显得不那么深重了,万俟菀慢慢坐了下来
看着这样毫无生气的灸舞,想起他在山洞里那样绝望地说不用救他了,万俟菀隐隐觉得这孩子有了求死的欲望这种想法让她很不安,作为一个多次出死入生的异能行者战士,她知道求生欲是多么重要的动力, 一旦没了求生欲,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想死是不是?是艾死多容易,活着多累,多辛苦可是,你死了,我的小舞怎么办?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你什么都没说清楚,你让我怎么办?杨菁告诉我,我的小舞失踪三年了,而你在魔界自居为小舞也是三年,难道你就不该给我个解释吗?我的小舞到底去哪里了?你为什么要假冒他出现在我面前?你是长得很像我的小舞,”她越说越难过,心里也越不安,“我离开他的时候,他十岁了,涅儿是有些像你可这又怎么样?你是他的分身吗?魔界的分身?对,应该是这样的所以,你告诉我,我的小舞他在哪里?”万俟菀的声音很轻,也很慢,尽管都是质疑,却说得那么小心翼翼
回答万俟菀的只有滴滴答答仪器发出的声音,那声音更显得这房间静得可怕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了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找到小舞的哪怕是耗尽我的所有,我也不会让我的孩子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的铁时空可以随随便便轻易地宣告他死亡,可我不能!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怀胎,一尺一寸养大的孩子,我不可能就这样放弃所以,如果你怪我恨我戳穿了你,想带着这个秘密一走了之,那就大错特错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她孩子所有的事都不会成为秘密的所以,你的赌气毫无意义”万俟菀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诧异,怎么就想出这样的理由呢?这小魔会因为赌气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吗?
答案依旧只有滴滴答答的仪器声
“对不起,不该这样想你是我的心胸狭隘了好吧,也许这些对你都不是重要的,但是,孩子,你就没想过要报仇吗?你就那么甘心三年来被魔界如此施虐?你就不想找回你的尊严?不想讨回你的公道?”
仪器发出的声音枯燥而绵长
“算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只是消你能活下去如果你还是要选择死,那我也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更加肯定,你确实不是我的小舞我的小舞,不会就这样放弃一切的我的小舞,他会牵挂他的妈妈,会牵挂他的弟弟,会牵挂他爸爸留给他的铁时空,他会舍不得走的……”万俟菀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时候,护士进来催促万俟菀了:“夫人,时间差不多了,病人需要休息”
万俟菀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站了起来:“好的”回头又看了一眼灸舞,咬了咬嘴唇,这才狠心走出了重症监护室
谁也没有发现,两滴泪顺着灸舞的眼角滴落在了枕头上……
万俟菀的突然回归在白道掀起了轩然大波
韩克拉玛呼延觉罗等等异能家族都有人闻讯跑到了夏家,而万俟菀的娘家万俟钟铉家更是来了不少的人大家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哭的哭,笑的笑,没有一个人能说得顺一句话的
十年了,早已被人们认定不在了的人突然出现,给整个铁时空白道带来的震惊太大了!
十年了,许多人都已经面目全非,孩子们长大了,老人们也走了不少
十年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有太多的话题,也有太多的沧桑……
一直到深夜,人才渐渐散去,只剩下夏家的人和一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灸莱
万俟菀会选择出现在夏家,是经过再三考虑的灸家,直系的亲戚已经没有几个了,那些旁系的姑嫂妯娌究竟算不上很有交情,而离开时尚且幼小的灸莱未必认得出她,反而容易生出许多误会;娘家近亲也没有人了,来夏家看望的不过是族里面几个还有些交情的远房亲眷罢了更重要的是,夏宇是现任的盟主,夏家自然是消息流出的中心,在夏家出现,无疑就是通知了全异能界,她万俟菀回来了当然,她还想问问这些权力中心的首脑们,她的小舞到底怎么了?
万俟菀这才注意到灸莱,要不是雄哥一遍遍确定,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个小老头,就是她的灸莱
灸莱也对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母亲没有表现出更多的热情,当万俟菀抱住他哭泣的时候,他只有种深深的不真实感,还有种莫名的失落感等了那么久,哥哥没有回来,却等到了一个他不太认识的妈妈……
夏家人对灸舞的失踪实在提不出什么满意的答复只是都表态说,如果灸舞回来了,夏宇一定会把这个盟主之位还给灸舞的
可万俟菀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比起盟主这个位置来,她的小舞,活生生的小舞更重要
这让夏家人更加难过,尤其是夏宇,不过,他也有丝欣慰,灸舞,是该有人不放弃才对
魔界的混乱前所未有,三天过去了,灸舞母子依旧不见踪影魔尊的应急措施已经实施,部分局域网和电话通讯也刚刚恢复不久,
城门口,魔尊已经知道,那晚,有两个人拿着狄家金牌出城了,现在,守城兵正战战兢兢跪在他面前向他磕头求饶呢
紫邪蛟鳕和光悚这回没有跟在魔尊身边,他们正忙着全面恢复愁城次序的指挥工作
魔尊的脸绿得厉害,两团异能已经出手,却被窜上来的人接住了,那人便是狄祥!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小小的狱卒长哪来的胆子?几名近侍壁想要插手,却又无从下手,要知道两人气场已经形成,这时候出手相助,魔尊也会受伤的
魔尊一见狄祥,双眼直冒火:“你还敢来?”
狄祥没有回答魔尊,只是回头对身旁的两名守城兵吼道:“还不快走!”
“谁敢!”魔尊也吼道
狄祥冷笑了一下:“杀了他们,犯人就能回来吗?你明明知道这事跟他们无关,你到底要草菅人命到几时?!”
魔尊这下连眼睛都绿了,他大吼一声,加大力量向狄祥攻去
狄祥却突然收手,硬生生吃了魔尊这一掌,一口鲜血喷出,捂胸摔倒在地上
魔尊握紧了拳头,却出乎人意料并没有继续发出攻击:“你……!”
狄祥挡在了那两个守城兵的前面:“魔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冤有头债有主,你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何苦为难他们? ... [,]
(他们只是遵循见狄家令牌如见你,任何人不得阻拦的命令罢了”
“圣君饶命!圣君饶命!圣君饶命啊”两位守城兵还在讨饶
“滚!通通给我滚!”魔尊突然咆哮了起来,整个愁城似乎都在颤动
所有的兵丁都退了下去,那两名守城兵更是连滚带爬地走开了
只有那几名近侍壁还在魔尊的左右,走不是,留也不是
“听不懂吗?给我滚!滚!”魔尊朝他们也大吼大叫起来
他们互相看了看,也都退了下去,只是没敢真的完全走掉,而是远远地躲在了一旁,他们不太明白,为什么狄祥还坐在地上无动于衷,这个人的胆子到底什么做的?他就不怕魔尊杀了他吗?
现在,只剩下狄祥和魔尊两个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