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这几天很是热闹,整个府里都喜庆的很,下人们更是脚不沾地的忙进忙出的。
慈辉堂里,胡氏在跟林老夫人抱怨着,“母亲,这几天可是花出去不少钱,光是那请帖就花了不止五十两,还有那些临时要用的花木,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胡氏一边说着一边肉疼着,那一笔一笔的可都是钱,就为了给二房办这个宴会,花出去的钱够府里半年的花销了!
林老夫人连眼睛都没睁开,冷哼了一声,“让你办宴会就好好办,别那么小家子气。”
被婆婆说小家子气,胡氏虽然心里不服,却也不敢说话了。
一双不太大的上吊眼左右转动,然后脸上又挤出笑容来,“母亲,您看,张云若的嫁妆是不是就不用给他们二房了?”
林老夫人那双耷拉着眼皮的三角眼噌的睁开了,眼神阴鸷的看着大儿媳妇,“怎么着?就花了这么俩个钱,就想抵了那些嫁妆,你当谁傻呢!少废话,拿走了什么都给我老实的还回来。”
胡氏心里不满,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低着头,暗暗的气恨着,“有几样……找不着了,您让儿媳妇去哪儿再寻摸去啊!”
林老夫人噌的坐正了身子,伸手指着胡氏,“你个败家的东西,那张阁老给他闺女的嫁妆能差了吗?哪一件不是能当传家宝的,你都给谁了,赶紧给我要回来,你个不长脑子的蠢货!”
胡氏被骂的脸色青红不定,真的是又羞又恼,忍了又忍,“母亲,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要回来,半年前夫君要走动关系,想要再进一步,儿媳妇就从那库房拿了俩件玉器,送给了礼部的赵侍郎。”
林老夫人那双三角眼突然睁大,眼神复杂的看着大儿媳妇好一会儿,那眼神让胡氏更加的忐忑,好像是她做了什么蠢事了一样!
“母……母亲为何这么看着儿媳妇?”胡氏实在顶不住了,只好呐呐的问道。
林老夫人颓然的歪靠在小桌子上,一手支着头,叹了口气,“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个的都是糊涂虫,上赶着把把柄往人手里送!”
林老夫人的叹息声就像是一根鞭子,抽在了胡氏的心上,胡氏瑟缩了一下,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于是她更糊涂了。
林老夫人看着大儿媳妇这样,又叹了一声,虽然失望,却也不得不掰开了揉碎了说明白了,哎!只希望以后能长些记性吧!
“那赵侍郎是张阁老的弟子,还是亲传弟子,当年老二娶媳妇的时候,他还是帮着送嫁妆的人!”
胡氏一听这话,整张脸都白了,刷白刷白的,都不用涂粉了。
林老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终于顺过点儿气,斜着眼睛看着大儿媳妇,“你送的东西一点儿用都没有吧!”
胡氏羞愧的低着头,说话声小了一半,“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胡氏心里都后悔死了,岂止是没用,她男人还被上官斥责了一顿,什么做人要知廉耻,不要手伸的太长了!
那会夫妻俩还纳闷了好久,怎么想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如今胡氏算是懂了,那些斥责的话分明就是因着她们动了二房的嫁妆!
林老夫人狠狠的瞪了大儿媳妇一眼,她就说呢,怎么这二房的丫头刚回来就要她娘的嫁妆呢!准是那赵侍郎给她透了话了!
这回林老夫人可是真误会了,林玉华要嫁妆那会儿,赵侍郎还没跟林清甫通气呢!
林玉华郑仔细的看着手里的俩个玉器摆设,青绿色的玉山,玉质细腻水润,虽然不够透,水头差了点儿,却意趣横生。
另一个玉蟾蜍只有巴掌大小,却玉色莹润,赭红色与乳白色过度的特别自然,蟾蜍的形态也特别的生动,不管是材质还是雕工都是上佳之作。
林玉华小心的把东西放进盒子里,然后看向一旁神色郁郁,低头喝茶的父亲,“赵伯伯跟您都说了什么?”
林清甫放下茶盏,面色落寞的哀叹一声,“哎!赵世兄放下东西,只说了一句这些东西该是留给玉华的!然后就一甩衣袖走了!”
林玉华看着父亲郁郁寡欢的脸,也觉得心里不太舒服,“父亲不必难过,赵伯伯不知道实情,等咱们把事情查清楚,我跟伯伯好好说说,他自然就释怀了!”
林玉华一边安慰父亲,一边想着,是不是哪天把赵伯伯约出来,把话说清楚了,不然在朝堂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父亲也不好做人。
第二天上午巳时初,永宁侯府大门敞开,门前扫的干干净净的,永宁侯府的世子林清安,穿着一新的站在大门外迎客,身后跟着大管家庆丰。
林清安微胖的身材,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圆领袍服,白净的圆脸,五官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却显得一脸的憨厚。
林玉华站在侧门的转角处,看着那张憨厚的侧脸,神情淡淡的,心里却嘲讽的一笑,这张脸还是前世那样的让人信服!
前世她就是信了他的这张脸,才信了他劝说的话,觉得父亲是郁郁不得志,心里郁闷才会不小心掉进水里淹死了!
胸口突然一阵闷疼,林玉华捂着胸口,转身进了府,小萍赶紧伸手扶住她,一脸的担心,“小姐,您怎么了?您这脸色实在是不好!小茹赶紧让大武他们请个大夫来!”
林玉华赶忙摆手,靠墙站直了身体,深吸了几口气,看着俩个丫鬟慌乱的神色,努力的堆起笑脸,“没事,想到点儿不开心的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小萍咬着下唇看着小姐,小姐的脸色虽然好了一点儿,还是不太好看,小茹看看左右,这边离安和院不算远,“小萍姐,咱们赶紧把小姐带回院子,不然一会儿慈辉堂那边该来人了!”
小萍这会儿也想起来了,伸手扶住小姐的左胳膊,“小姐,咱们赶紧回去,不然那个老虔婆又该没事儿找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