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甫一边吃饭一边眉头紧锁,让李氏看得心里犯嘀咕,一顿饭都吃的不踏实。
不等丫鬟婆子收拾完,李氏就跑去了旁边的院子,“玉华,你父亲是不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吃个饭都心不在焉的,你去看看他吧,有什么话他也愿意对你说!”
夜色降临,林清甫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儿子,眼神扑朔迷离,林玉华进来的时间,他都没有察觉。
看着这景象,李氏更担心了,轻轻的扯了一下继女的衣袖,指了指丈夫,又指了指两个儿子,声音压的很低,“我带他们两个去洗漱,你跟你父亲说说话!”
李氏带着人出去了,林玉华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父亲,“父亲喝茶,可是户部有什么难事了?”
林清甫这才醒过神来,伸手接过茶盏,慢慢的喝了一口,又摇摇头,“不是户部的事,是你祖父,今天把我叫去了前院的书房,说过两天要举办宴会,帮我多结交些人脉,也顺便让你继母她们认认人。”
林玉华微挑了一下眉尾,举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茶水,掩饰住眼里的不屑,然后轻声问道:“父亲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林清甫不确定的看向女儿,“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妥,就是觉得你祖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看着茶盏里浮上浮下的叶片,林清甫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也许是你说的那些话影响了我,我觉得我真的可能不是你祖母生的,也不是你祖父喜爱的女人生的。”
“你祖父看我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像······就像是看一个仇人一样,虽然那眼神只是一闪,······”林清甫摇摇头,“也许是我看错了!”
林玉华看着父亲这样失落,也有些心情不太好,眼神犹豫了一下,又硬起心肠,“父亲,若不是您自己察觉了,又有这次的所谓宴会,女儿也许要过些时候再跟您说。”
林清甫不明所以的看向女儿,“咱们是父女,有什么不能说的,不管是什么事,你自管说来。”
林玉华低头斟酌了一下,“父亲,现在的林老夫人是贵妾扶正的。”
这简单的一句话,震得林清甫头晕目眩,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找到说话的声音,“咳!玉华,你是说,我……真不是她亲生的?”
林玉华给他又倒了一杯茶水,然后缓缓点头,“您是祖父原配的夫人所生,祖母是前前任的陈丞相家二小姐。”
林玉华抬头看着父亲惨白的脸色,“祖父娶祖母是为了借势,他应该是很喜欢现在的这位,不然也不可能让她生下大伯,祖母这是刚进门就当现成娘了!”
听着女儿嘲讽的语气,林清甫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腮帮一鼓一鼓的,“你祖母是怎么没的?”
“据说是难产没了的,可是祖母身边伺候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没了,陪房的人也都不见了,您说这正常吗?”林玉华不疾不徐的说道。
林清甫双手紧握,眼皮低垂,静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林清甫一巴掌拍在了桌上,笑了,“呵呵呵!呵呵!原来如此啊!”
满含苍凉的笑声,让林玉华心里泛酸,她站起身,走到父亲身旁,“父亲您别难过了,咱们要把日子过好,不然祖母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陈家落破了吧,不然也不会让你祖母被欺负了!”林清甫笃定的说道。
林玉华轻轻点头,“太外祖父因病隐退,没过多久就故去了,据说祖母的兄弟身体也不大好,扶灵回了原籍,如今陈家在京城的也就剩下一个老太妃了!”
林清甫暗沉的眼神闪了一下,很快又暗了下来,“一个无子无女的太妃,谁会理会,看来他们这是有持无恐啊,你还查到些什么?”低沉的说话声显示着他的心情。
林玉华也没瞒着父亲,“有用的线索很少,毕竟都三十多年了,只能慢慢的找了!”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林清甫心里难受,林玉华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父亲。
烛光摇曳,好一会儿之后,林清甫抬头看向女儿,眼神清冷,“当年为父考上探花,你祖父劝我说不要张扬,连谢师宴都是我在外面请的,如今这宴会我总觉得不太踏实!”
林清甫冷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要说我也是个幸运的人,从小到大躲过了多少的暗算,这俩人这分算计也是煞费苦心了!”
林清甫像是要倒苦水一样,把这些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跟女儿说了。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林玉华大睁着眼睛,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着,“我原以为那些都是巧合,就算我不如你大伯三叔他们受宠也是他们的儿子,可是现在想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我活着!若不是你曾祖父把我抱过去养在身边,也许我早就死了!”
黑暗里的林玉华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摸着黑下地,在柜子里摸了半天,几把冰凉的匕首都寻摸出来了,然后她抱着匕首回了床,把匕首都塞到了枕头下,这才闭上眼睛睡觉。
初夏的夜还很清凉,林玉华一夜好眠,早饭刚过,慈辉堂那边来了人,十分客气的把李氏和林玉华请了过去。
林老夫人也一反常态的亲切和蔼,拉着李氏的手,“你们回来也有半个月了,是时候该办个宴会了,怎么也要给你介绍一下老亲少友,老二这么出息,也是给咱们侯府争光了!”
李氏看了继女一眼,见她只是微笑,李氏这才放心,很恭敬的给林老夫人屈膝施礼,“谢谢母亲的体恤,夫君有出息也是父亲母亲教的好!”
林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不自在,很快的又坦然的笑了,“行了,你也回去预备一下,宴请的事有你们大嫂呢,我请了锦绣阁的裁缝来,给你们量尺寸,借着这个机会大家都做几身衣服。”
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二房打发出来了,李氏皱着眉心事重重的往回走,看看左右没人,压低声音说道:“玉华,我怎么心里不太踏实,怎么总是觉得要出事,我是不是被吓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