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风拂面寒,绿柳摇曳醉春烟,乌云轻遮半弯月,巷里人家正好眠。
清冷残破的四方小院子。
院子里躺着一个头破血流的丫鬟。
破旧的木门敞开着,屋里传出一连串的说话声。
仿佛很远,却又很近,林玉华听不清楚,想要靠近一些,身体却动不了!
急的出了一身的汗,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一睁眼,看见奶娘焦急的脸,“小姐,小姐,不好了,着火了,咱们院子和老爷的院子都烧着了!”
林玉华没管身上湿濡的冷汗,噌一下坐了起来,感觉空气里有一种焦糊的味儿,奶娘已经拿过衣服,丫鬟小萍也过来,要给她穿衣服。
林玉华一挥手,“不用,我自己穿,你们把咱们要紧的东西拿出去,其他的不用管了,都注意着不要烧伤了!”
梆,梆,梆,……,更夫刚敲过子时的梆子,平阳府衙后的一座三进大宅子,就冒起了黑烟,一时间浓烟滚滚,烧红了半边天。
还真的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啊!
林玉华站在屋子中间,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着一簇簇的火苗,一动不动的看着火势蔓延,看着屋子里的一切被火吞噬,直到她的一侧袖子被烧着,她才仿佛惊醒了一样!
正要扑灭袖子上的火,火光一闪,冲进来一个人,一抹白光一闪到了她身侧,一股劲风,她袖子上的火苗灭了,这人二话不说揽着林玉华的腰,一阵风一样把她带出了火光冲天的院子。
“你是不是傻?着火了不赶紧跑,还傻站着,看看手臂都被烧伤了,等着,我去给你拿药膏去!”耳边低沉悦耳的男声一阵的呱燥。
林玉华只愣了一下,就醒过神来了,那人却已经不知了去向,大武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正紧抿着嘴站在她身后,一脸的郁闷,“小姐,您受伤了!您也太不小心了!要是知道这样,……”他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姐!
林玉华不当回事的微微一笑,“没事的,就烧了一点儿衣袖,我父亲他们都出来了吧?”
“是,老爷和夫人少爷他们都出来了,属下早就让人叫去了,小姐阎赫回来了。”大武微微弓着腰回着话。
“怎么样?阎赫说了些什么?”林玉华猛的转身,眼神灼亮的看着大武。
大武又看了一眼她的衣服袖子,眉头蹙了起来,“查到的东西不太多,贾家确实有些问题,一会儿让他自己跟您说吧,跟那家伙问话憋得慌。”
听见大武的抱怨,林玉华忍不住笑了,阎赫确实话太少了,有些时候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蹦。
收了唇边的笑,转头看向旁边的主院,眼神轻转,眉角浮上一丝喜色,父亲只是衣衫有些不整,其他的一切都好。
林玉华举目望天,眼神深幽,带着一丝的水光,真好,这一世一切安好!
有府衙的衙役帮忙,林家的火不到两个时辰就扑灭了,毕竟林清甫是这平阳城的府尹,那些衙役还是很用心的。
林清甫有些疲倦的进了前院的小花厅,刚要坐下就听见旁边屏风后传来女儿清脆的问话声,“贾姨娘,你既然进了我父亲的后院,就该一心为着林家二房着想,可是今晚怎么不见你那院的人出来救火?”
林清甫萎靡的神情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略一回想,还真没在救火的人里看见偏院的人!
屏风后传来贾姨娘不太走心的回答:“二小姐,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救火的人那么多,我那院里的人总不能特意去你面前晃一圈吧!”
“贾姨娘,您这可是太没规矩了,二小姐是嫡小姐,你一个姨娘也配跟小姐你呀你的!”李嬷嬷气愤的质问声传来。
林清甫也不悦的皱起眉头,这个贾姨娘确实是太没规矩了。
“奶娘,贾姨娘这些年一直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毕竟她可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又是老夫人做主把她放到父亲房里的,她连我母亲和现在的夫人都没放在心上,更何况是我了。”林玉华清脆的语声不急不慢的说道。
“二小姐这话可就说的过了,妾身可不敢得罪先夫人和继夫人,是她们尊敬老夫人不与妾身一般见识而已。”贾姨娘的语气满满的都是得意,让林清甫眉头皱的更紧了。
“贾姨娘这话也对,我听说个事儿,我说给你听听,姨娘也给我个合适的回答。”
“我听说林家老夫人给了你娘家一个铺子一个农庄,这京城的铺子和农庄都价值不菲呀!那个铺子少说也要三千两银子,农庄也有两百亩上好的田地。
不知道姨娘你怎么哄的祖母这么开心?居然把侯府的产业送给你娘家了。”林玉华没给贾姨娘插话的机会
林清甫刚坐下的身子僵了,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
沉默在花厅里蔓延,好一会儿,
那边传来林玉华略微有些娇嫩的说话声,“贾姨娘,怎么不说话了,来,你跟我说说,你立了什么汉马功劳,让咱们永宁侯府吝啬至极的老夫人,赏了你京城正街的好铺子?”林玉华略带嘲讽的语气特别明显。
安静,又是好一会儿的安静,林清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旁伺候着的管家连声都不敢出。
“那个……那个,二小姐还是少管这些事的好,你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过问长辈的事不太好!”贾姨娘的话从磕巴到理直气壮。
林玉华还没说话,林清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缓步走到贾姨娘跟前,“我这个永宁侯府的二爷,有没有权利知道这些事呢?”
听见这话,贾姨娘脸色巨变,林玉华赶紧起身给父亲见礼,林清甫朝女儿摆摆手,然后转头看向傻眼了的贾姨娘,眼神冷厉!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话挺多的吗?对我嫡出的女儿一点儿都没有该有的尊重,你是不是以为有老夫人给你乘撑腰,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林清甫的话说的很重,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贾姨娘被吓的身子哆嗦了两下,赶紧站起身跪下,“老爷,妾身没有,妾身哪敢不尊重二小姐,二小姐跟审问犯人似的审问妾身,妾身也是急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