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空！快跑！有鬼！”
聂小倩醒来后，看到妙空便神色惊恐的大喊。
“已经没事了，放心。”
妙空叹息一声，指尖带着温润佛光，点在聂小倩额头，宽厚仁慈的佛门法力帮她平复着心头的恐惧。
“呼……”
聂小倩就好像被抽空了全身的骨头一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躺了回去，看着妙空，呢喃般的说道：“陈莹儿是鬼变的。”
“我看你晚饭没有吃好，就去后厨煲了一盅银耳羹，来你的客房要路过陈莹儿的房间。”
“我看到……一个绿皮夜叉往一个皮袋子里钻，然后……她就变成了我的样子！”
“她看到了我，对着我笑，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聂小倩虽然心情平复，但说起那诡异惊悚的经历，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那是画皮鬼，已经伏诛了，不用再担心。”
妙空宽慰着说道，然后指了指地上那属于陈莹儿的人皮。
聂小倩看了一眼便脸色发白，不敢再睁开眼睛，只是叹息道：“真正的陈莹儿，已经遇害了吗？”
“是的……”
妙空低垂着眸子，沉默了下来。
“跟你没关系的，你已经帮她报仇了，不是吗？”
聂小倩似乎感受到了妙空的失落，故作轻松的说道。
“你若是害怕，便在这里睡吧，小僧去门外守着。”
妙空笑了笑，将那惊悚的人皮收进钵盂之中，起身走到门外，回身关上门。
聂小倩透过窗户，看着门外挺拔的剪影，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聂小倩是被父亲聂元理的声音惊醒的。
“法师救命之恩，聂某无以为报，听说法师要去兰若寺修行，这里有金百两，作为法师仪程。”
聂小倩闻言一愣，而后慌忙的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她先是看到了母亲，母亲捧着一个黑瓷坛子，上面用白字写着“陈莹儿”三字。
真正的陈莹儿也只是一个无辜之人，画皮鬼伏诛后，帮她入土为安是应有之义。
但父亲……
聂小倩看向父亲。
他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十个金灿灿的元宝，恭敬的送到妙空面前。
聂小倩如何看不出，这是送客的意思？
先不说妙空会不会收，一家三口两次救命之恩，仅仅百两黄金便报答了吗？
聂元理看了一眼聂小倩，继续不悲不喜的说道：“法师是世外高人，聂家小门小户不配供奉。”
送客的意思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聂夫人脸色难看，她不明白往日里信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夫君，为什么会如此对待救命恩人。
“夫君……”
“我才是聂家家主！”
聂元理不等夫人说话便蛮横的打断。
“爹爹！你为何如此？”
聂小倩不可置信的质问。
“闭嘴！”
聂元理冷冷的瞪了一眼女儿，而后看着妙空。
妙空终于抬起了眸子，肩膀上还带着早春的露水，他与聂元理对视。
良久，妙空抬手，拈起一枚元宝，两根手指用力，便掐下瓜子大的一块。
“有此一颗金瓜子，便足够小僧很好的过上三月，谢过聂大人。”
妙空小心的收起来，双手合十，诚恳的道谢。
聂元理眸子一颤，最终还是低下头，轻声道：“法师多拿一些吧。”
“不必了，方外之人拿这些，已经是为佛不容，回山后，还不知师尊如何责罚。”
妙空轻轻摇头，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聂府。
聂元理看着妙空的背影消失在聂府。
“爹爹……”
聂小倩失望的看着往日里奉行圣人之道饿的父亲。
正准备说话，却震惊的看到，父亲对着妙空离去的方向，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
然后，他抬起头，额头已经沁出了血迹。
“救命之恩，聂某何敢忘？只是聂家已经是风前烛，雨中灯，更不敢连累恩人。”
“四次救命之恩，聂家以何报答？”
聂元理喃喃的说着，仿佛下定了决心，他回头看向妻子和女儿。
“小倩，去收拾东西，你和你母亲马上去金山寺找法海禅师，就说是妙空法师让你们去的。”
“三个月内，那怕有我的死讯，也不许回来。”
“若是……若是我真的死了，你们母女便在金山寺下定居，日日奉香，不可断绝。”
聂小倩被父亲交代遗言一般的声音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的点头。
聂夫人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待女儿离开，她将夫君搀扶起来。
“当初你莫名离京，从三品的中书参议被贬为五品知府。问你出了什么事你也不说，今日你如此对待妙空法师，也有这个原因在吧？”
聂元理苦笑摇头，说道：“你的夫君是个傻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若不是那人还需要朝局稳定，咱们一家三口连京师都出不了。”
“可即便是躲到了杭州，该来的还是会来，那画皮鬼，只是开始。”
聂夫人眸子中带着惊骇，却还是紧紧的握住夫君的手。
“所幸，咱们一家三口运气不错，遇到了妙空法师。”
“四次救命之恩啊……”
“四次？”
聂夫人有些不解，劫匪，江中邪祟，画皮鬼，明明是三次才对，怎么成了四次？
方才夫君与妙空法师的对话，有什么玄机吗？
还是说，妙空法师看出来了什么？
聂元理点点头。
“没错，四次。”
“这次聂某若是能活下来，真的不知该如何报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