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灵魂被拘了十几年的人,他是与寻常人不一样的,骨子里的孤寂和疏离感,是挥散不去的,温南星明白。因为她也曾有差不多的经历,不过到最后,有人救赎了她。
这一次,换她来救赎他。
韩星移在夜色中走的很快,穿过鱼龙巷,又穿过很多大大小小的巷子,来到了一处宅院前。
这座宅院隐在闹市当中,但它又很荒凉,门楣上连个字都没有,一看就是荒废了很多年的一个宅子了。
这宅子大门紧锁,门前两棵大槐树,在黑夜的微风中,树叶竟然纹丝不动。静的可怕。
韩星移面色沉静如水,走到宅子的一侧,动作利落的踩着墙角的歪脖树,爬上了高高院墙,跨坐在上面,准备往里跳。
“嘶!”韩星移觉得大腿根一疼闷哼一声,低头才发现墙头上竟然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蜈蚣……
“啪嗒!”韩星移直直的从墙上栽倒下来,跌的蛮厉害,半天没缓过起来。
韩星移心里骂了声娘,挣扎着爬起来,眼前却看到一双粉色小巧的绣花鞋尖儿。
“我不放心你,跟来看看。”温南星温软的说道。她抬头看了看这宅子门前的两个大槐树,蹙了蹙眉。
韩星移不想说话。
好半晌才开口:“我好像是被蜈蚣咬了。”
“哪里?我瞧瞧,疼不疼?”温南星紧张的上前要查看。
“……先回家。”韩星移闷声道。
韩星移很能忍疼,脸上的冷汗涔涔,但他走路的姿势丝毫未变。
就是心里不停的吐槽,自己是倒了什么霉运,回人间三次,没一次正常的。韩星移侧头看了眼温柔乖巧的小娘子,衰运不会是她带来的吧。
回到家的韩星移也不肯让温南星看伤口,温南星要下去叫龙氏,他也不肯。
“等天亮,你再让郎中来看。”韩星移骄傲的挤出一句话。
“我给画个止疼符。”温南星的符,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韩星移有了那么点兴趣。
“你在鱼龙巷,是还有别的人要找吧?”韩星移看着屈膝坐到自己身边的温南星,突然开口问道。
“我找我爹爹。”温南星缓声道:“我爹爹被人藏在了鱼龙巷,可是我却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韩星移点点头:“我来帮你吧。”
“诶?”温南星歪头看向他。
“白天你让我出去玩,以捉蛐蛐儿为由,鱼龙巷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傻子,我若去他们家中,不会引起怀疑。只要看到,我就会记住,等晚上,我会将注意到的不同寻常的地方告诉你。”
“你还会再回来吗?”温南星惊喜道。
韩星移微微抿唇,眼中略带得色:“我帮你找父亲,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诶?”温南星眼中含笑:“什么条件?”
还没等韩星移说,她又笑道:“你不帮我,我也答应你,一百个条件都答应!”
这倒使得韩星移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这倒也不必。”
她怎么对自己这么痴情……
韩星移咳嗽一声,正色说道:“我想让你带着我们家,取得名声和地位,以及足以和四大家族相抗衡的实力。”
温南星闻言,有一瞬间的沉默,但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韩星移道:“我答应你。”
她又道:“是不是因为,你完全回来的事,很棘手?”
韩星移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上次的事他学到了教训,差点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他现在十分的谨慎。
但他的态度,足以让温南星明白,他的魂魄很可能根本就不再鱼龙巷,而是跟四大家族有关!
“鱼龙巷、四大家族……其实距离也没那么远嘛。”温南星喃喃的说道。
“从长远来看,你将文如意留下来,是正确的选择。”韩星移屁股太疼,只能不停说话转移注意力。
“若是我们也开一家当铺,专门收集有灵力的物件儿,你觉得如何?”温南星笑道。
韩星移咳嗽一声,似笑非笑:“收集物件儿,要靠机缘和气运吧。”
温南星嘿嘿一笑,挽住他的胳膊,摇了摇:“所以说,还要靠你嘛。”
韩星移生平头一次被小女子这般直白的撒娇,胳膊上更是像火一般的烫。但他面上保持自然,耳尖慢慢的红了。
二日一大早,龙氏带着韩星移去看郎中,韩星移是嗷嗷哭着回来的。
“虫子咬到屁股了,虫子咬到屁股了!”他趴在温南星的颈窝哭的嘤嘤嘤。
哦,原来是咬到了屁股,怪不得昨天不让看……可小傻子就不要面子的吗。
“好了,不疼不疼了。”温南星又将一个止疼符塞到韩星移的袖兜里。
“疼!还疼……”
“想去捉蛐蛐儿了?”温南星已经很能摸清楚这个五岁的韩星移的心理了,表面装得再乖,他也是个顽皮的男孩子。
“可以捉一整天吗?”果然不再喊疼。
温南星点头,一边的文如意对韩星移能痛快捉蛐蛐儿这种事很是羡慕,甚至也想变成和他一样,不用长大。
“我……”文如意张了张嘴,又闭上。
“你也想去?”温南星道。
“我会看着小韩,不让他乱跑。”文如意挠挠头笑道。
他在这里,终于不用装成小老爷的老成样了,好开心。
“我没有乱跑!”韩星移怒道。
“外面可能有坏人。”文如意吓唬韩星移。
“坏人不知道,但一定有鬼!”韩星移呲牙咧嘴。
温南星看着两个个子高高的十六七岁男子跟两个小学童似的斗嘴,挥挥手,让他们速速离开。
韩星移是气运之子,文如意是易见鬼体质,她有些期待今天他们出去会有什么收获了。
温南星也没闲着,她拿起一片龙氏给人家做针线活剩下的丝绢,在上面用朱砂画了个符,又从鬓发里取出那根绣花针,慢吞吞的在上面绣了起来。
符绣的不错,荷包做的针脚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又怪又丑。
“这是你绣的?”龙氏今天回来的早,一进门就看到儿媳在乖乖的绣荷包。
温南星将荷包递了过去。
“给我的?”龙氏惊讶,还以为是给傻儿子的,没想到给自己。
“这绣了条蛇?”龙氏觉得对温南星这种没有天赋的来说,重要的是鼓励为主:“还可以,就是身子长了些,眼睛不是很明显。”
眼睛?温南星:“婆婆,这是个符……”
“呃……好。”龙氏镇定的将儿媳妇这别具一格的符荷包系到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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