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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节搏命(3)

    丁彦平此时已经感觉非常的疲惫了,一路上数之不尽的陷阱让他吃尽了苦头,小腿上的伤口又在流血,头也被墙壁上的猛火油烧去了大半,只余下一小绺披散在背后,胸腹间一阵阵的烦躁让他几欲呕吐,这是受了内伤的征兆,内脏被木桩重击,估计已经有些移位,衣衫也被荆棘林撕成了布条,只有手里的两根短矛依然银光灿然。

    多年来未逢敌手,想不到今日在阴沟里翻船,又让他对云烨充满了恨意,瞟一眼肩头稀疏的白,长叹一声,艳娘少艾,而自己已经老暮,虽说白红颜也是一桩美事,可是每回替艳娘梳拢头的时候,看着镜子里一个貌美如花,一个鸡皮鹤,自己从心里都感到别扭,虽说艳娘不在乎,总是劝慰自己,说喜欢自己的年长,温柔,可是镜子是不骗人的。

    为何自己少年时遇不到这样好的女人呢?丁彦平大恨,鼓起余勇,准备破去眼前的影壁,将云烨揪出来,拿到玉牌之后,再把他碎尸万段。

    影壁上的那些奇怪的字符,他看都没看,都不认识,谈什么破解,不就是一堵影壁么,撬破便是。

    当他的矛尖触到墙壁的时候,就知道在墙上打洞是做梦,抬头往上看,墙壁高达三丈,还好,墙壁上总有些缝隙,他把两根铁矛交替着刺进墙壁,这样一来,总有上到墙顶的时候。

    天不遂人愿,最高处的大洞里忽然有了动静,丁彦平跳下墙壁,背靠着一堵看似结实的矮墙,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当他看到三枚巨大的石球从洞里滚落的时候,绝望的都忘记了矮墙上的钻出来的铁刺,后背的刺痛,让他强自镇定下来,四处巡梭可以躲避的地方。

    当石球带着风雷之势滚过来的时候丁彦平躺在地上把自己的身子紧紧地贴在矮墙的墙角,不知道这个恶毒的机关是谁建造的,矮墙上全是密密的铁刺,为了节约空间,他不得不把身体靠近矮墙,让那些铁刺深深地扎进自己的身体里,当石球滚过身体的时候,丁彦平平生第一次出了绝望的惨叫。

    听到动静的可不只有云烨,虬髯客,贺天殇也听到了,丁彦平的惨叫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临时结成伙伴的家伙,远比丁彦平幸运,一路上走过来虽然也惊险万分,总算是在互相帮助的情况下安然度过险境。

    这时候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和丁彦平的惨叫,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脸色有些白。贺天殇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对虬髯客说:“老头子完了,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厉害的机关,让这样的高手都折在这里了。咱们小心些。”

    虬髯客点点头对贺天殇说:“兄弟,原本想着这次事后,哥哥带着你去南海打天下,6地上的天下,是李家的,咱斗不过,但是海面上的事情,老天爷都要给俺几分颜面,到时候咱兄弟醇酒美妇享用不尽,现在先度过难关再说吧,云烨这个天杀的,居然有这么恶毒的布置,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贺天殇奇怪的看了一眼虬髯客,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心里已经决定,只要一出去,立刻就把这个海上巨寇捉拿归案。

    轰鸣声越来越近,两个人的脸色越来越白,当石球露头的一瞬间,虬髯客怪叫一声,转身就跑,跑了没两步又跑了回来,背后跟着一个更大的石球,贺天殇怪叫一声,一脚就跺在一块之前他死都不会去碰的方砖上,一柄铁矛电光火石般的钻了出来,在他的大腿上留下一条尺余长的伤口。

    虬髯客看到地下的大洞,大喜,一刀就砍断铁矛,自己当先跳进坑里,贺天殇也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跳进去之后就现虬髯客苦笑着看着他,这时候一阵钻心的疼痛才从脚底升起,坑底下铺满了铁蒺藜,是两军交战时阻挡骑兵用的那种。

    两枚石球在他们的头顶轰然撞在一起,石屑纷飞,落在两人的头上肩上,尖利的碎石划破了虬髯客的光头,也划破了贺天殇的肩背。

    外面静悄悄的,好像所有的危险都过去了,虬髯客惨叫一声,从铁蒺藜上拔起脚,趴在洞口四面看一下,艰难的爬了上去,再把已经陷入昏迷的贺天殇从铁蒺藜上拔下来,拖了上来。

    看着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抽搐的贺天殇,虬髯客现在对于自己曾经遇到云烨师徒坚信不疑,只有那样的神仙高人,才能教出这样出类拔萃的弟子,也只有那样的神仙高人,才能设计得出如此精妙的迷阵。

    他在努力的回忆,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秋天啊,一个须皆白的仙人对着自己招手,要自己去喝杯水,一个聪慧调皮的少年躲在仙人的背后冲着自己做鬼脸。

    水很普通,可是能让自己忘记尘世的喧嚣,茅屋虽然破旧,可是一梁一柱都是那样的雅致,自己为何记不得仙人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仙人那张慈祥的笑脸?

    对于自己踢了那个小少年一脚的事情,虬髯客此时充满了歉疚,一个长久跟在仙人身边的调皮孩子,好奇心自然重了一些,翻检一下自己的背囊实在是人之常情。

    可惜啊,自己身入宝山而空回,向仙人求教一下长生之道,岂不是要比自己拿着一面玉牌瞎闯要好上一千倍?

    从脖子上解下那面玉牌,苦笑了一声,云烨如果不是仙人子弟早就把这面玉牌拿走了,他根本就看不上,可笑自己还多方面隐藏,哪怕面对那天梦一样的场景也没有吐露一句,还不知道云烨那天给自己治病的时候是怎样的鄙视自己。

    “和尚,我们的脚都伤了,剩下的路大概要爬过去才好,此地危机重重,不宜久留,鼓起勇气来,咱俩现在需要挣命啊。”

    贺天殇悠悠醒转过来,看到了堵塞在通道上的巨石,又转头看到了迷茫的看着头顶的虬髯客,知道是虬髯客把自己从铁蒺藜上拔下来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流,这次就算了,最多下次再见到他为非作歹再捉拿不迟。见到和尚似乎沉浸在迷茫中不可自拔,连忙唤醒他,再迷茫下去,血就要流干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互相帮忙包扎好双脚,对视一眼,一人一边从拱起的石球边爬了过去,地面上留下两道殷红的血痕……丁彦平依然坚强的活着,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糟,背上不知道有多少血洞在流血,左腿不规则的翻转着,两只陪伴自己多年的铁矛弯曲的不像个样子,可是没有这两只铁矛改变了一下石球的方向,自己这时候早就成了肉泥了吧。

    一只石球脱离了轨迹砸在了影壁上,将那道墙砸了好大一个洞,云烨正伸出脑袋好奇的看着自己,见到自己在看他,又迅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甩掉手里的铁矛,丁彦平抓着墙上那些带血的铁刺站了起来,不捉到云烨这只老鼠,将他碎尸万段,如何泄老夫心头这口恶气?

    眼看着僵尸一样跳着过来的丁彦平,云烨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老家伙都这样的还不放过老子?杠上了是吧?

    看着脚下那些不停抖动触角的蚂蚁,它们似乎闻到了血液的味道,这对它们来说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感觉到食物很多,互相碰一碰触角,一些很快就钻到树根底下去了,另一些开始抖着触角寻找食物到底在哪里。

    云烨干脆打开影壁的大门,自己站在大门口等待,丁彦平的到来,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男儿,怎么会被一个半死的老头子吓着。

    马上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丁彦平还没来,飞蝗石却先来了,带着刺耳的破风声,敲在云烨的两个膝盖上,如果不是穿着盔甲,云烨都怀疑自己的膝盖会被打碎。

    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两条膝盖以下似乎失去了知觉,云烨大骇,这个老混蛋就他妈的不是人,这时候还有力气打出飞蝗石,这下子老子要遭殃了。

    还好,丁彦平跳的很慢,也很艰难,现在他全身都是伤口,动一下都疼得要死,见自己的飞蝗石奏效,沙哑的笑了一声,继续跳着逼近云烨,他已经决定了,不管能不能要来玉牌,他都要把云烨撕成碎片。

    没办法,云烨只好拖着两条失去知觉的腿往树林子爬,离这个老家伙越远越是安全,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偏偏在这里修建了很多的台阶,每爬一级台阶,膝盖就磕一下台阶,钻心的疼。

    爬了不到十米,丁彦平就已经出现在门口,丝毫不管扭曲翻卷的小腿,任由鲜血滴在台阶上,露出一张狰狞的笑脸,一跳一跳的逼近云烨,可惜啊,飞蝗石没有了,否则,再打断云烨的两只胳膊,这只可恶的小老鼠,就彻底无路可逃了。

    刚才没有捡几块石头备用实在是失策,现在每动一下都无比的艰难,虽然只有几步路,丁彦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步步的逼近云烨,一点点的看着云烨惊恐的表情,这已是自己最大的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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