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让陵游去将陈朝颜请出来后,谢玄带着她,在冯守道惊诧的目光中,上了原来的大马车。
再次上路。
且共处一室。
在叫侍书和文墨的婢女伺候下,换回锦衣玉缎的外裳后,谢玄掀眼看向陈朝颜,“周大人和孟柏山的下场已定,不知陈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他是男主的设定,她有女主那味儿,她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跟着他吃香喝辣,坐享荣华富贵了。陈朝颜心底默默玩笑两句后,清眸流盼道:“王爷不是已经替我打算好了吗?”
故意隐瞒身份又放低身段,引得周大人有的放矢后,再让冯大人出来逼其说出孟柏山之事,过后又有意与她共乘一辆马车。她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知道,他今日的所言所行,一定会让卢阳郡‘兵荒马乱’上好一阵子。而作为‘兵荒马乱’源头的她,除了跟着他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爱才好士?
呵,好一个爱才好士!
谢玄似笑非笑,且并不否认他别有用心地问道:“若不是我先下手为强,等到了卢阳郡后,陈姑娘是不是就打算同我撇清关系了?”
陈朝颜:……
谢玄笑两声,“我好歹也救了你们姐弟,你不说知恩图报便罢,还这般过河拆桥,是不是太过薄情寡义了?”
陈朝颜知道说不过他,干脆开门见山道:“王爷有什么吩咐,还是直说吧。”
“孟柏山为夺宋家家业,不惜对宋章痛下杀手。以宋老夫人的手段,必不会轻易放过他。在这样的前提下,孟柏山不求自保,却要让周大人不辞劳苦地杀你灭口,陈姑娘就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谢玄问道。
陈朝颜道:“你之前说过,孟柏山是勾结着周大人一起谋夺的宋家家业。既是如此,监狱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保护。而我揭穿他的阴谋,害他落得这般下场,他恨我,让周大人来杀我灭口,也是顺理真章的事。”
谢玄摇一摇头,“宋家是员外出身,家族势力更是盘根错节。宋家要发难,绝不是一个从七品的流官县令周大人能够阻拦的。更何况,孟柏山杀的又是宋家这辈唯一的血脉,宋家就更不可能会放过他了。”
陈朝颜拧眉,“王爷的意思是,孟柏山背后还有其他人?”
谢玄并不明着回答,只道:“本王又救了你一回。”
陈朝颜定定地看着他:“所以王爷此行到青溪县,是为孟柏山背后之人而来?”
难怪他一个深受荣宠的王爷会低头向一个县令‘服软’叫父皇,原来是在布引蛇出洞却又不打草惊蛇的大局!
还真能舍得下身段。
佩服得深看他两眼后,陈朝颜的目光落到光屏上。光屏上,孟柏山的人物关系图新出来一个打着问号的灰色头像。
也就是说,她的猜测没有错,孟柏山的身后有人,且他是为那人而来。
能引得他亲自来青溪县,看来那人的身份不简单。
“陈姑娘可有听过一句话?”讶异于她颖悟绝伦的反应,谢玄戏言道,“慧极易折。”
陈朝颜嫣然一笑,“王爷既救我一次、两次,应当也会救我三次、四次吧?”
谢玄笑看着她,并不吱声。
夜色如墨,月华如水。
披星戴月的又行一日后,终于抵达了卢阳郡城。
郡守府后宅门口。
陈朝颜麻木的扶着白芍走下马车,见陈起阳有陵游在照顾后,便随着太府守的婢女去了名为摘星楼的楼阁。简单地洗漱完,又婉拒掉前去参加酒宴的邀请,陈朝颜扑到床上,不管不顾地睡了。
“月见姐姐,你不是说我姐只是受了点轻伤吗,怎么睡了两日还不见醒?”
“我也不知道呀,公子的马车那般舒适宽敞,你姐姐竟累成这样,简直不可思议。”
“会不会是我姐生了什么病,你和白芍姐姐没有发现?”
“你在质疑我和你白芍姐姐的医术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
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吵得陈朝颜不知不觉便醒了过来。
睁眼看到银丝缠枝床幔,让她很是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姐、姐!月见姐姐,我姐醒了!”
陈起阳的惊呼声,引得月见转身。看到睁眼的陈朝颜,她顺手倒上一杯水递过来,“你可总算醒了,再不醒,我都要跟着怀疑我和白芍的医术是不是当真不好了。”
陈朝颜撑手坐起来,接过水浅饮两口后,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月见道:“也不久,就两日罢了。”
两日呀,陈朝颜叹气。谢玄的马车虽然好,但架不住路烂呀。从青溪县到卢阳郡,一连颠簸了四五日,她没有被颠簸散架,已经很厉害了。
又喝了两口水后,陈朝颜偏头看向坐在软垫里的陈起阳,“你的伤好了?”
“哪有那么快?”月见趁机告状道,“他是担心你,非要来这里守着。我和白芍、陵游劝了他几回,他也不肯回去。”
陈朝颜双眉微微一拧。
陈起阳赶紧就道:“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不用一会儿,现在就回去。”陈朝颜说。
陈起阳怏怏地‘哦’一声,守在一旁的两个杂役立刻上前,将他连椅子一起抬着走了。
月见看他们走远后,回头说:“他只是担心你,你就这样将他给撵走了,也太冷漠了。”
“我知道他担心我,但担心我的代价是罔顾自己的身体,那这样的担心不要也罢。”陈朝颜冷漠地说道。
如果不是他忽视自己和宋章之间的实力差距,就不会有被吴强诬陷一事,同时他真正的姐姐也不会就此香消玉殒。这种不动脑子,还不听人劝的鲁莽性子,就算是好心,也只会办坏事,不及时纠正过来,将来吃苦受累的只会是他自己。
“可……”月见想帮陈起阳说几句好话,白芍适时地推着个轮椅走了进来,“陈姑娘醒了?”
陈朝颜‘嗯’一声,“刚醒来。”
“那真是巧了,”白芍将轮椅推到床尾放好后,过来一边为她检查膝上的伤,一边说,“半个月前,东赵和村发生了一起祖孙三代灭门的惨案,胥吏们来来回回查了几回,也没有查出什么线索,冯大人听说了你在青溪县的作为后,便求到了公子跟前,想请你帮忙。但你一直睡着,公子便回绝了。我过来之时,又见冯大人找公子去了,看样子是还没有找到线索。”
陈朝颜一听有案子,便躺不住了。
白芍按着她,“先换药。”
换好药,白芍使唤着婢女拿来衣裳。陈朝颜本要自己穿的,但看那一堆类似唐朝的服饰,又默默地闭了嘴:她不会穿。
穿好衣裳,又梳好妆发。陈朝颜起身要走时,白芍推过来轮椅。对着她惊诧的目光,白芍笑着解释:“这轮椅是公子找冯大人要的。到郡守府那夜,你膝盖上的伤又裂开过一回。眼下虽然已经结痂,但活动起来,难免又会伤着。公子说你年纪尚小,若反反复复落下了病根,会让皇上质疑我和月见的医术。”
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样周到的一面。
陈朝颜坐进轮椅,由白芍推着去了谢玄落脚的睦元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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