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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白月光36

    几日后,贺必蓉果然找了贺涵元,给她安排了一些活计。

    这时向晚亭也收到了向大将军的回信,大将军人在东南,做不了太多事,给向晚亭引荐了一个昔日部从。

    贺涵元索性把好友召集起来,一起就此事出谋划策。

    周承英家中不希望掺和皇家两派的争斗,林家孙家各有自己的打算立场,贺家也一样,国事重要,但是并不打算做愣头青,直愣愣冲上去咬承恩侯。

    这个基本情况下,加上向晚亭,五人的态度却是一致的:帮边境度过这次难关,若是能揪出幕后使坏的人更好。

    贺必蓉则行动起来,调动自己的人手开始调查。

    承恩侯闲职多年,一直在混吃等死,如今做了官,身边有了出谋划策的幕僚,然而根基依旧浅得很。

    俪夫郎一系,说白了,能起来全靠皇帝扶持与偏心。这封建皇权下,皇帝的偏向能一力降十会。

    但这一点也让承恩侯经不起如贺必蓉这种实权大官、老狐狸的认真调查,贺必蓉为了不兴师动众让人发觉,还收敛了大半,把许多事交给女儿几个小友去做,就这样,照样查出了承恩侯干下的好事。

    “她为何动西北军的军器?而且只动袁世卉所在的军营?”

    “皇三女想要上位,不该拉拢朝中文武?袁世卉和李家无冤无仇。”

    包括贺必蓉在内,大家不得其解。

    贺涵元将自己调查的承恩侯后宅私事拿了出来,又拿出这位后宅正当宠的小侍家世背景以及与袁世卉等人的联系。

    “若是因为这个呢?”她指着这绕来绕去的关系给她们看。

    袁世卉的姑母是抄了这位小侍全家的方御史,方御史年初接了圣旨出京巡查,而且方御史孑然一身连个子嗣都没有,若要报复,袁世卉这个嫡亲的侄女不正好?

    贺涵元又算了一笔账——承恩侯克扣军器贪污了多少钱。

    大家看着这个巨额数字,惊得咋舌。

    “一箭双雕?”

    “但是敢在边关粮草军器上动手脚,承恩侯的胆子还是太大了,这事情兜不住的啊!”

    “不过一个罪臣之后的小侍,她却拿边关将士性命报私仇,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官?”

    贺涵元叹气,低声说:“她们的胆子岂止是这些。”

    几个好友没听清,疑惑地看过来,贺涵元摇摇头,没有多说。

    既然前因后果查清楚了,证据也都搜集到了,贺必蓉拿走了所有东西,暗暗交给了皇夫一系。

    对付俪夫郎一派,不用她们亲自出手,交给皇太女便可。

    几日后,大朝会,有御史站出来参承恩侯贪污军款,拨往西北的军器出现重大纰漏,西北军紧衣缩食艰难过冬,如今军营武器不足,难以守城。

    皇帝惊骇,但听到是卫尉寺出了问题,高炽的怒火突然熄了熄,再发火时平复了大半:“此事非同小可,先交卫尉寺彻查。”

    卫尉寺贪污犯罪,让卫尉寺自己查?

    能查出什么来呢?

    众人惊骇地看着皇帝,不明白昔日英明的君主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散朝后,贺涵元和娘亲一同出宫,两人坐在一个马车上,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贺必蓉是天子近臣,皇帝的变化她感受最明显,说:“皇上老了,这几年脾气急躁火爆了许多,皇夫和她的关系不睦,从不安抚皇上,只有在其他夫郎那,皇上才能心情舒畅。”

    “脾气急躁火爆?”贺涵元第一次听说,“之前和皇上相处,到没看出来。”

    贺必蓉看她一眼:“你娘再过几年也到那时候了,就不知道你爹还有你们这些儿女,能不能让我顺心一些。”

    “啊?”

    “皇上也不容易,生了这么多儿女,天天净生闲气,这脾气更降不下来了。”

    贺涵元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是陛下到了绝经期吗?”也就是现代所说的更年期。

    这种生理上的激素变化是不会因为帝王还是贫民而改变的,尤其当人操心的事情多,却偏偏遇到生理反应比如燥热、心悸,皇帝不会压抑,只会发泄出来。

    贺必蓉点头:“宫中御医一直在调理,但是皇上的脾气的确比以前大了,基本上都是冲皇夫去的。”

    皇帝和皇夫就是一对怨偶,两人恩爱的时候少,互相较劲的时间门多。

    贺涵元不知可否地说了一句:“是病?还是借病发挥?”

    贺必蓉笑了一下,拍女儿的手:“是哪个都和你无关,少揣测上意。”

    贺涵元耸肩:“知道了。”

    更年期会让女性遭遇生理上如失眠、焦虑、烦躁、头痛、头晕等各种不良反应,但是这不代表会影响一个人正常的决策判断。

    皇帝宠爱俪夫郎,尤其多年后依旧长宠不衰,有俪夫郎温柔体贴的原因,有可能俪夫郎在她这段过渡期给予了足够的关怀。

    但是国事上,她完全偏向皇三女,甚至不惜提拔承恩侯这样私心极重的阿斗,就不是明智行为,这可怪不到更年期上。

    这一次,卫尉寺自查自纠,由于铁证如山,皇太女一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们,承恩侯只能把吃下去的吐出来大半,又推出一个替死鬼给自己顶罪,事情暂告一段落。

    然而,朝廷对卫尉寺的处理让边境将士心中不服,也让京城的官员们看了心中嘀咕。

    有攀权附势的,觉得承恩侯深受皇帝偏爱,值得巴结,如苍蝇见了肉,纷纷凑过去拍马迎合。

    有心如明镜的,暗自摇头感慨皇帝做事渐渐糊涂,预感未来的朝堂将难以平静。

    有耿直正直的,或当朝提出异议,反对卫尉寺自查的结果;或直接在外表达了对皇帝此举的不满,嘲讽生女无用,只要生个好儿子,就能鸡犬升天。

    俪夫郎一系的名声不断下滑。

    因为这个事件牵连,梁修言出门的次数减少了一半,除了郡子几个关系好的私人聚会他参加一下,其他帖子都不收了,因为就算收下、去了,也是徒惹尴尬。

    他这个俪夫郎的儿子,仿佛已经沾惹上了承恩侯贪赃枉法的黑墨。

    既然不出门,在家就多了许多空闲,除了一贯的读书、养女儿,他又接过了贺涵元给女儿打造“游乐园”的工作,亲手给女儿设计了许多玩乐设施,盯着匠人一点一点打造、改进。

    小知微一周岁的时候,梁修言为女儿设计的游乐园完成了。

    来参加宴会的亲友们都见到了这个设计新颖的游乐园,鸩车、竹马、秋千、滑梯……常见的未见的玩具在这里都有,而且做工精致又十分考虑细节——比如尖锐部位全都被磨圆了。

    园子里设计了专门的小道给孩子骑竹马推鸩车,有一块用来玩击球的草地,成年人看了都想上去试几把找一找童年回忆。

    孙学宏看呆了:“贺妹,你家这样养孩子,岂不是把孩子娇惯坏了?玩物丧志啊!”

    贺涵元招呼着蠢蠢欲动的朋友们过来玩击球:“只是因为家里院子大,所以闲着也是闲着给孩子开辟出一个玩乐的地方。我家皇子对女儿严格着呢,现在就抱着女儿教诗词了。”

    孙学宏更惊讶了:“现在就教?孩子能听懂?”

    “当然——听不懂,但皇子说了,孩子打娘胎里学起嘛,多听听,指不定以后真的启蒙了就觉得耳熟。”

    噗——大家失笑。

    周承瑛摇头:“这么说来,我也得给我襁褓中的儿子念诗了?”

    众人又是一阵玩笑。

    击球游戏类似与现代的弹珠,地上挖了洞,儿童拿着小拍子击打小球将球打入洞里,想要获得胜利还需要一定的策略和手感。

    几个大人趴在地上玩,竟然也玩得不亦乐乎。

    向晚亭说起袁世卉:“她也生了,没想到冬天那会儿最难熬的时候正是她刚怀孕的时候,生下女儿没多久,遇到蛮子抢劫、杀害我朝百姓,她又带兵出征了。”

    “这一点我是真的佩服她,边关苦寒,我怀孕那会儿恨不得辞官,她还要上马打仗。”

    贺涵元说她们:“你们是多年闲散在家,比一般人还懒散。”

    被嫌弃的几人顿时围攻贺涵元:“还不是听了你的话急着去当官,要不然生完孩子再入朝为官可轻松多了!”

    贺涵元抱头逃跑,可不敢和四个书生斗嘴,战不过。

    梁修言也在和郡子聊边关的叶杏阳:“那他现在一人在城里养孩子吗?”

    郡子:“是啊,虽然有仆人,但是咱们养过孩子的都知道,养孩子不容易,我家女儿还小的时候,我慌得手忙脚乱却看到我家那位一身轻松到处闲晃,气得牙痒痒。他呢,除此之外还要担心妻主安危。”

    梁修言想了想说:“郡子经常和袁夫郎通信么?我这边备了许多给知微的东西,给袁夫郎也送一份去吧,他在边关不容易。去年冬天那事……是我姑母的错……”

    郡子叹气,拍拍他的手:“和你没关系。”

    梁修言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叹了一声气。

    她们都以为去冬的军器事件只是偶发,承恩侯被揭发后不会再对西北动手,却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秋天,朝廷以西北耗用军费甚大,战绩却不及东南为由,派遣了一位督军前去边关,这位督军在边关做了什么,京城的人所知不多,只是但凡与西北通信的人,都感受到了西北军对这个督军的不满。

    然而这是皇帝亲自点将送去的人,短时间门内,谁也赶不走她。不仅赶不走,还因为此后战事多次失利而被皇帝剥夺了不少权力,转手交给了这位督军。

    兵部的官员几次上书,暗示督军影响将军决策,在前线是大忌,皇帝却对西北军的印象越来越差,只觉得她们花钱多打仗弱,还把责任推到了她的督军头上。

    这一切手段,早就盯上了承恩侯的贺涵元等人都看在眼里,也明白是谁在其中出力。

    皇太女也知道,但是西北不是她的人,皇帝显然对西北军不满,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扳倒承恩侯、改变西北格局,就不会轻易出手。

    以她的角度,巴不得西北乱了,西北一乱,上蹿下跳的承恩侯难辞其咎。

    这天上的皇子皇孙作法,下头的平头将士就苦出了血。

    这么过了一年两年三年,梁修言甚至直接和叶杏阳联系上了,轻松的时候交流养孩子的经验、各自看到的风景和诗作;遇到困难了,互相帮忙,叶杏阳给梁修言送了几回西北盛产的药材和皮毛,梁修言送了很多西北缺少的物资。

    第二年时,西北粮草延误,边城遭遇干旱,梁修言牵头、不愿出头惹眼的郡子暗中协助,组织了京城夫郎之间门捐款捐物,最后换成粮食先朝廷一步送到了西北。

    梁修言以俪夫郎之子的身份募捐救济西北,和俪夫郎一系打击西北军的态度截然相反,然而也因为他是俪夫郎之子,所有行动比旁人更顺畅。

    这件事之后,贺涵元被承恩侯偶遇,叫上了茶楼一顿意有所指、阴阳怪气的劝诫;梁修言又被叫去宫里,还被点名带上知微,父女二人在俪夫郎宫殿外再次被罚站了一个时辰。

    小知微不过三岁,站得脸色苍白,梁修言抱起女儿,给她遮阳挡风,哄着她入睡,硬生生抱着结实的孩子站完了接下来大半个时辰。

    待进了屋,俪夫郎一如既往训斥责骂,三年过去,他对这个儿子连最后一丝亲情都消磨殆尽,盯着他怀里的女孩不觉得是自己的孙女,反而像看着哪个孽种。

    梁修言听着父亲一句句辱骂自己与女儿,突然抬头,第一次真正正面顶撞了他。

    “西北旱灾,粮草筹措不及,将士百姓食不果腹,我身为靖国皇子,组织诰命夫郎捐款捐物救济灾民,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