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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桃花约25

    第二天,  萧柳派人上街买了不少怀东特产,又写了几封信,让人给分散在各地的几个姐姐送去。

    信里不是讲述怀东见闻,  就是即将踏入西北,  此生难以回归故国的惆怅留恋,甚至小小的惶恐不安。

    有心人检查了一二,就放行了。

    这一路过来,  她到一个地方就买特产送信,仿佛出来游玩一般,起初还有人反对,如今却习以为常,只能暗地里抱怨。

    萧柳把一个任性妄为的公主展现得淋漓尽致,  众人对她在皇宫里的那些胡闹都有耳闻,出来后种种出格更是亲眼所见,  对于萧柳,是一边忍着一边安慰自己马上就能把人送出去了。

    信送出去的同时,周大人也正和平洲王世子聊着这位公主的“出格”。

    “这位不是好伺候的主,  这几年在宫里也是想做什么做什么,皇上本就宠着,  任她在正阳宫嬉戏玩闹都不斥责,后来还有了救驾之功,更是什么都顺着她……若不是那魏国人可恶,还要委屈袁家五公子……也不知道说好还是不好。”说完,  给了世子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世子秒懂,  公主和侍卫关系一见便知,不和亲,那袁家尚公主的同时,  还要忍着一顶绿帽,可真不一定是好事。

    周大人喝了几杯酒就把公主和袁家的事这么大声说出来,满脸调笑,看好戏的意味不要太浓。

    世子笑眯眯地应和着周大人饮了一杯酒,席上觥筹交错。

    而被嘲笑的袁家大爷,此时正气急败坏地调查着周家和怀东的关系,同时,萧柳的话在他脑子里不停回响,那个立下大功让袁家更上一层楼的诱惑一点一点吞食着他的理智,没有挨过上午,他就招来了自己此行为数不多的中心下属,派他们去调查平洲王府。

    暗潮涌动,预测了这一切又置身事外的萧柳拉着李正言的手又要出门去逛街。

    “上回去的都是热闹集市,这次我们去百姓民居那边看看,这一地风情展现得最淋漓尽致的就是

    这些生活日常的胡同小巷。”

    李正言自然都没什么二话。

    古代的街道灰尘、泥泞是常态,越贫贱的地段,卫生越差,一身月白丝绸长衫,在京城南城走一回,就能变成灰扑扑的布衣,而且彻底废了。

    怀东的平民区也大致相似,来来去去都是布衣百姓,劳作、赶路行色匆匆。

    但走在怀东街头,即便周遭贫寒简朴,你依旧能感受到百姓昂扬向上的生活劲头。

    萧柳越逛越沉默。

    李正言同是。

    两人走到一个结了浮冰的池塘边,此时冬日暖阳融融,许多女子蹲在塘边,拨开浮冰浣洗碗筷衣物。

    每人的手冻得红红的,说笑声却不断。

    塘边有三五个小孩裹着圆滚滚的棉袄尖叫着跑闹,稍大点的孩子使坏,捡了石头砸进池里,在大块的浮冰上砸出一个洞,水花四溅。

    洗衣的妇女回头笑骂:“狗蛋你再皮,等我空了手回去抽你!”

    “狗蛋你娘说要抽你哈哈哈哈……”小娃的同伴立刻毫不留情地取笑起来。

    “你还敢扔吗?你不敢我来!”

    “狗蛋不敢了!我来我来!”

    被喊狗蛋的男娃不服气,挺着胸脯又捡了一块小石头。

    萧柳看到他手晃过大石头挑了一块小的,噗嗤笑了。

    李正言也满眼笑意地看着这群稚龄小童。

    “谁说我不敢!”狗蛋举着石头,对准薄冰比划了两下,一跺脚,“咚”的一声,又砸了一块薄冰。

    塘边的妇女们纷纷发出惊呼。

    狗蛋娘不好意思,重重放下衣服撸着袖子来追自家娃:“你就这么皮痒等不及被抽,啊!你给站住!”

    一群娃娃“哇”地惊呼起来:“狗蛋娘来打人了!快跑!”顿时作鸟兽散。

    那狗蛋跑得慢,两个小娃还回过头来一人拉着他一边,拖着他跑。

    萧柳和李正言望着这群小孩乐不可支。

    正笑着,萧柳身后传来动静,她回头。

    近卫手里拿着一根枝条,拦住了一个头上两个凌乱小揪

    揪,一笑露出一排小米牙的小姑娘。

    小姑娘手里举着个什么,对着萧柳笑得甜滋滋的:“姑姑好看,吃。”

    萧柳让近卫放人过来。

    纤细的枝条被收回,小姑娘立刻扑到了萧柳腿上,讨好地看着萧柳:“姑姑,吃。”说完,嘴角留下一道口水。

    萧柳蹲下身擦了一把小丫头脏兮兮的花脸,笑了:“哪里来的小丫头?嘴这么甜?”

    小丫头还小,没完全听明白,但天生爱美,眼里只有萧柳这个美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偷偷贴着萧柳亲近。

    萧柳指了指李正言:“叫姑父。”

    李正言脸蹭地红了。

    小丫头看了一眼,乖巧:“姑父。”

    李正言面红耳赤,眼神却化成了水,掏了掏袖袋,掏出一块买给萧柳的糕点递过去。

    小丫头伸手接了,咽了咽口水,递给萧柳:“姑姑,吃。”

    萧柳顿时被哄得眉开眼笑。

    这天回到驿馆,两人各自去洗漱,回来后坐在一起许久没有说话。

    是李正言先开了口。

    “平洲王是前朝宗室。”

    萧柳知道,整个大辽都知道平洲王的异姓王爵位怎么来的。

    当年大辽推翻前朝,全国各地被大辽攻打下来改姓换天,只有怀东,依旧为李姓宗室坚守,这宗室也就是如今平洲王的先辈,前朝平洲王。

    萧家先祖梳理全国各地,正准备与怀东开战,平洲王却主动递上了和解书,表示愿意投顺大辽。

    怀东这一地,已经几百年没经历战争了,哪怕两个朝代更替,外面战火纷飞,这里最终还是没有受到影响。

    “李氏遗孤的仇人有二,一是萧家,二是平洲王。”李正言说。

    “平洲王镇守在西北和中原的要地关卡,当年若没有归顺,李氏认为自己还有和萧家一战的能力,但平洲王没有做任何抵抗,直接投降,李氏王朝一夕之间彻底消失殆尽,在前朝旧臣眼里,平洲王比萧家还可恨。”

    李正言眼中出现了一丝茫然:“我印象里的平洲王贪生怕死、没有气节

    ,是利益当前随风摇摆的人物,大辽百年,除了第一任皇帝,你祖父、你皇父都对平洲王态度多防备少亲近,尤其近三十年,平洲王府越发平庸无能,若不是把着通往西北要塞的大门,又有一百多年的怀东经营,祖上老本还能再吃几年,恐怕早就被第一个开刀摘了藩王帽子……许多人眼里,皇帝要削藩,首当其冲是平洲王。”

    萧柳说出了他想说的下一个词:“但是——”

    李正言看向她:“怀东的百姓,日子过得真好。”

    是由衷的感叹。

    他眼里有质疑有感慨,也有认知被颠覆后的空茫:“这样踏踏实实安安心心生活的百姓,我只在小时候见过,大辽竟然还有这样的百姓……而这个地方竟然是怀东……”

    一路走来,他们看到最多的人,是愁苦的、麻木的、惊惶的……是无论当地官员如何掩饰,一身好衣裳都掩盖不了的眼中的凄苦。

    数不尽的徭役、一年又一年往上加的税赋、官商勾结、恶霸欺压……怎么能不凄苦?

    大辽不行了。

    每经过一地,他们心中的念头就加深一分。

    直到在这怀东,“安居乐业”四字淋漓尽致地体现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个过路平民百姓身上。

    李正言这个被灌输了二十几年“平洲王贪生怕死、安享富贵,是天下第一奸佞”的人,在怀东城内外的对照下,对自己从前所有的认知都产生了怀疑。

    他是这样,萧柳也是。

    她握着手里的杯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我……走在街头,”她仰头看着屋檐泄下的霞光,“突然感受到了和亲的意义。”

    皇帝、大臣、亲人……这些人逼着她去和亲的时候,她觉得可笑至极。因为他们是懦夫,而且是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快活牺牲他人的懦夫。

    和亲的意义不是为了两国邦交,只是为了让这群无能怕死的人能继续闭目塞听安享富贵。

    所以她一步步往前走,对破坏和亲没有任何手软愧疚,更不在意提前挑起大辽内部的战争。这

    场大战迟早要来,早来,百姓受的苦少几年。

    她跳脱世外,看的是整个大局,结果好便是好的,至于战争下的个体……

    李正言缓缓捏住了拳头。

    和亲的意义……

    他想到了下午池塘边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想到了那个抱着萧柳的腿笑得甜甜的女娃。如果平洲王真的被他们使计逼得揭竿而起,平洲这最后的净土是不是也没了?

    当年,平洲王不战而降就是这个原因吗?

    两人各自盯着虚空出神,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来人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是周大人派来的官差,通知萧柳,后日一早,队伍就会启程,让公主这边明日便可以开始收拾行李了。

    本就想着这些事的两人心中越发惆怅。

    第二日,萧柳和李正言兴致不高影响了底下的所有人,大家都有些情绪低沉,默默收拾在怀东新采购的东西。

    萧柳打起精神叫上李正言:“最后再去逛一圈吧!”

    李正言勾了勾嘴角,牵过她的手一起出门。

    两人不曾沟通,但是下意识又去了西南边平民聚居的那一片。

    一大早,这里一片热闹,挑着担的、推着小车的,卖早餐卖干货……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断。

    两人牵着手走过这片烟火集市,又一次双双出神。

    “伍正言!”

    萧柳不曾反应过来,李正言下意识看向了声源。

    一道白光闪过,李正言松开萧柳的手轻轻一推,将她推开了被攻击范围,随即拔剑,和来人打斗在一处。

    原本热闹的街道尖叫声四起,一片混乱。

    萧柳的近卫动作极快,李正言刚推开她,他们就将萧柳护在身后,握着剑蓄势待发。

    萧柳立刻指了一位过去帮忙:“阿正还不能动武,你快去帮他!”

    人刚走,四下又窜出几个刺客,这次冲着萧柳而来。

    但萧柳身边有两个暗卫出身的侍卫,萧柳本身也会一点功夫,来人一直无法近她的身,在她周边和侍卫打得难解难分。

    “萧氏女,今日要让你们萧家血债血偿!”

    “伍正言,你这个不忠不孝的走狗!”

    刺客短时间近不得两人的身,开始言语攻击,萧柳这边还好,李正言开始被当众揭老底。

    什么背叛李氏皇族、给忠君爱国的伍家蒙羞、弑杀有养育之恩的师傅……一桩桩一件件数下来,足有十大罪,简直是罄竹难书的李氏江山第一大罪人。

    李正言情绪不稳,几次想要说话,反而被对方钻了空子。

    萧柳急了一些:“阿正,你莫要和他们废话,他们早就疯魔了!”

    李正言扭头看到她也陷入包围圈,原本复杂的神色一正,冷了心肠,下手再不留情。

    他这么做,顿时更坐实了背叛投敌的罪名,来人誓要置他于死地。

    正打得不可开交之时,突然一群穿着官兵甲胄的队伍出现,人数极多,转眼间就将局势完全逆转,十来个刺客非死即伤,全都被扣押在地。

    “怀东卫城军护驾来迟,请公主赎罪。”

    萧柳摆摆手,提起裙子跑去看李正言:“阿正你没事吧?”

    李正言悄悄捂住了流血的左臂伤口,摇头:“无大碍,你呢?”

    萧柳伸开手让他看了一圈:“我完全没事,你伤还没好,我们赶紧回去让太医看看!”

    李正言看了一眼地上的刺客,犹豫了一瞬,点头。

    刚抬步要走,地上被扣押的刺客又高声骂了起来:“伍正言!你这投敌卖国的狗东西!你忘恩负义!孙将军待你如亲子,你连他都陷害坑杀!你不是个东西!呸!”

    李正言跨出去的脚钉在原地,再迈不动步子。

    萧柳握紧了他的手臂,回头看了一眼一头是血还咬牙切齿的男人:“你们自己犯蠢疑心重,不通知他就擅自行动,失败了又甩锅给他,看他无父无母好欺负?我呀,告诉你们为什么你们屡战屡败,因为你家主子又蠢又坏啊!只要李家一日后继无人,你们一日复国无望!”

    “萧氏贱女唔……”卫城军一脚踹过去,踹得他掉了几颗门牙,满嘴血,含含糊糊说不出话。

    萧柳紧紧握着李正言的手臂:“阿正,走吧。”

    李正言低头与她对视,许久后微微点头,重新迈步往前走。

    被按照杀手的标准培养了十几年,李正言却不是真正冷血无情的杀手,那个地方那些人仿佛成了他的根,拔掉了主根还有根须埋在土里,每被人挖出几段根须,他就回想起当日连根拔起时的痛苦,以及曾经在那一片土地留下的感情和回忆。

    每一次,他都做不到无动于衷,但每一次他都在被身边的人治愈,然后这份痛苦一次比一次少。

    驿馆里,太医正在给李正言上药,姓周的速度很快赶来问安。

    问安倒有几分真心,他不喜欢萧柳却得护着萧柳顺利去和亲;但也不是他的主要目的,周大人一进门,眼神就定在了李正言身上。

    李正言的身世估计已经在和亲队伍里彻底传开了。

    萧柳当做不知道,盯着他问:“周大人可以回去了,我什么事都没有,明天就要启程,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呢!”

    周大人一动不动,望着李正言:“这位李侍卫——为何有人唤他伍正言?公主可知情?”

    萧柳不耐烦:“我怎么会知情?刺客说的话你去问刺客啊!我要是知道,还会被刺杀?”

    周大人梗住,又看了一眼垂头上药的李正言:“这次刺杀和这位李侍卫干系颇多,恐怕要请公主暂时把人交给我们配合调查。”

    萧柳脾气有些明显了,一口拒绝:“发生刺杀说明你们办事不力,你还要我的人去配合调查?我们是受害者!调查真相是你们的事,我这边的人都很忙,要不你过来问,要不你自己去查!”

    周大人头一次被人全盘驳回,而且是毫不客气地驳回,被气得脸色发青,面上很不好看。

    萧柳毫不在意,直接让人送客,态度很是理直气壮,就差直接说出来“我今天被刺杀都是你护卫不力!”

    心里埋怨萧柳惹事功夫强的周大人捂住胸口,感觉心口气得发疼。

    周大人刚走,平洲王府的人来了。

    萧柳打起

    精神应对,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世子本人。

    照例是一番问候客套,世子又代表平洲王府自我谴责了一番,客套完,话题没了,和周大人一样,世子一眼又一眼,频频看向李正言。

    李正言这回终于把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了,放下袖子坦然抬眼对上世子的目光。

    萧柳看着这两人对视,伸手在空中划了一下:“怎么,你们头一次发现对方长得好看?”

    李正言垂下眼,世子轻笑了一声。

    “公主说笑,我只是好奇,忍不住多看了李侍卫几眼……或者说,是伍侍卫?”

    萧柳沉下脸:“世子,那些逆贼刺客的话你别当真了吧?”

    世子微微一笑,看着李正言:“当真不当真不重要,事实如何总会水落石出,我不过听到了一些风声,想到故人,就难免有些好奇,提前过来看看。”

    故人?

    如今已是初冬,世子依旧折扇在手,一摇一摇地扇着风,眼睛望着李正言的方向:“我家曾祖母姓伍,乃是前朝一代名将伍将军的幼女,我从小只在画里见过曾祖母容颜,今日听说她还有故人在世,忍不住便来看看。”

    李正言低头看着太医收拾完瓶瓶罐罐,挣了挣衣襟,面无表情地站到萧柳身后继续当值。

    对于世子的话,仿佛完全没听到。

    萧柳看着世子:“前朝伍将军的后人你来我这看?世子,你和刺客是一伙儿的吧?”

    世子收回停在李正言身上的视线,听到萧柳的话哈哈一笑,竟然比前几日多了几分真诚:“公主别怕,我说啦,只是私人一点冲动而已,好了,如今见公主……和这位……李侍卫安然无恙,这就便放心了,还请公主安心养伤,启程不急于一时。”

    萧柳挑眉,恩?

    世子摇着扇子起身,没再多说,走到了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公主且安心,您所想……大概是能达成的。”

    说完,转身走了。

    萧柳直起身子,盯着他的背影皱眉。

    “你家那个姑奶奶在平洲王府地位很高?”萧柳想了

    半天世子态度转变,只能想到这个。

    李正言摇头:“我出生时,伍家就彻底没了,先辈的事迹都是口口相传,平洲王府却是个大禁忌,无人敢提。那位姑奶奶我从没听人说起,想来,也是被当成了……耻辱……”

    萧柳诧异:“你竟然连伍家有人嫁入平洲王府都不知?”

    李正言:“不知,我父母……师傅……都只讲当年先辈誓死守卫边疆的故事,告诉我们要忠君爱国。”

    一个以伍将军为豪的后代家族却羞于提起伍将军出嫁的幼女,反而把一代名将的故事挑有利组织的部分给后代洗脑……这前朝余孽还真是个传销组织。

    李正言对这些过去完全不了解,这世子的态度也变得有些暧昧不清,萧柳保持警惕,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但取消启程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平洲王府叫上了周大人,要求一起审问刺客,理由是他们怀疑和亲队伍里有“内鬼”。

    “你想去见一见吗?”萧柳问李正言。

    李正言这几日又躺回去了,伤未愈就打了一场恶战,不仅又负伤,还引发了旧伤,孙太医来看诊的时候眉头拧得死紧。

    李正言脸色有些苍白,这次不再逞强,乖乖躺在萧柳房内的榻上,时而歇息时而看她,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听到萧柳突然开口,原本侧卧看着她侧脸的李正言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垂眼想了一会儿,平躺回去看着屋顶说:“不了。”

    萧柳看他一眼,没有再说。

    李正言叹了一口气。

    萧柳唤了絮儿进来:“去问问世子忙不忙,若是不忙,我请他喝茶。”

    絮儿脆声应了。

    想着心事的李正言看过来:“怎么突然要请他喝茶。”

    萧柳故意说:“平洲王世子这人挺有意思的,每次见面都不一样,趁着这几天,多了解一下。”顿了一下,又说,“而且,我很好奇平洲王呢,至今他都没出现过。”

    李正言又朝着她侧卧回来:“你觉得他有意思?”

    萧柳看过去:“恩?”

    李正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