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晚膳，剩下的时间已经无所谓。
老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原本他应该是高兴才对。
毕竟这一次的考效，让他更加坚定想要让雄英替换朱允炆的想法。
可实际上，他心中丝毫没有欣喜的感觉。
在朱允炆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老朱只觉得，这么些的栽培，这么多年的心血，似乎都只是徒劳。
朱允炆吃完，老朱只是让他自己回去。
这样的结果，也在朱允炆的意料之外。
他本以为，这一次老朱的邀请，是爷孙两人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只是被叫来听了一个故事，吃了一份很难吃的东西。
然后就这么结束了。
只是即便到了此刻，朱允炆还是没有多想。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兄长没死，还回到了京城的消息。
更不会知道此刻老朱心中的想法，是要换下自己。
把自己的一切都给自己的兄长。
他只是觉得，这样也挺好，起码他也跟自己的爷爷，“共苦”了一次。
朱允炆离开之后，老朱也陷入了深思。
这一次的考效，毫无疑问结果偏向朱三。
既然朱三的身份已经确定，便是朱标的长子朱雄英。
并且他的能力也很不错，那做这样的决定，也无可厚非。
只是真要如此的决策的话，那有一个问题，也是老朱不得不面对的。
朱允炆尽管只是朱雄英的替代，但是作为替代的这些日子。
朱允炆所做所为，也不算差，起码是没有什么理由，要让他被换下。
这些时日，朱允炆更是没有在什么事情上犯过大错。
并且在这些日子里，朱允炆也是凭借这自己的努力，让整个朝堂上下，都承认了其能力。
在这十余年的时间里，整个大明的朝堂之中。
只有朱允炆，并没有任何朱雄英的身姿。
不管以前的大臣们对于朱雄英是如何的宠爱的喜欢。
但时间永远可以磨平人心中的一切痕迹。
这十余年的时间里，大臣们没看到朱雄英。
他们眼中，事事都是朱允炆在做。
朱允炆的身影，已经映在了大臣们的心里。
这个时候，仅仅只是因为朱雄英回来了，就要把朱允炆的一切，都收回转而给朱雄英。
此事不光是对朱允炆来说有失公允，对于大臣们来说，也是难以交代的。
凭什么朱允炆自己努力得到的一切，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就要拱手想让。
他朱雄英是大明的皇孙，朱允炆又何尝不是？
这是摆在眼前，绕不过的一个难题。
并且还有一个事实，朱允炆，也和朱雄英一样，是老朱的亲孙。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老朱不可能因为心中的倾向，对朱允炆太过无情。
起码不能给朱允炆安排莫须有之罪，来夺取他目前所有的一切。
那如何让朱允炆把这个位置让出来，是最大的难题。
以目前朱允炆的表现来说，绝对不可能有机会。
朱允炆比起朱三来说，确实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但不代表他就不够聪明。
一直以来，朱允炆行事缜密无任何疏漏。
如果老朱不耍点手段，想要让朱允炆自己出现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
此事不用期待，压根不可能。
所以即便老朱有意偏颇，但其实他心中清楚。
即便朱雄英尽管归来便能进入继承者的竞争之地，但能不能在竞争之中取得鳌头，还需看他自己的本事。
唯有他自己的能力和作为，能让朝中的大臣们认可。
这个时候，老朱的偏袒，才有发挥价值的机会。
想到这里，老朱突然就释然了。
“哈哈，倒是朕有些着相了。”老朱微笑。
在此之前，他满心都是想着如何补偿朱雄英这些年所遭遇的不幸。
满心想着如何让他得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可却是忽略了，十余年的时间早就过去。
这个时候朱雄英即便回来，天下也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天下了。
既然他踏龙气而生，造天妒而大难不死，那凭能力，拿回所有一切也并无不可。
还他身份，依旧能给他这个参与竞争的机会。
若是他不行，那自己又何必以大明的未来，去补偿对他的愧疚。
古往今来，哪一个真正的帝皇，不是历经千辛万苦。
哪一个留名青史的帝皇，不是真的出类拔萃到无人可观项背。
想通的老朱，心情大好，传来了蒋瓛。
近日，蒋瓛连连遇到好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锦衣卫昭狱重启之后，其地位也水涨船高，隐隐盖过了刑部，大理寺。
今日老朱召见，蒋瓛心知不是跟朱雄英有关，就是和西安之事有关。
不管哪一个，只要应对的好，又是大功一件。
可同样，若是处理不好，那所得的一切，也可能旦夕不保。
“今日不谈国事，朕问你，你觉得雄英，也就是朱三，此人如何？”
蒋瓛一愣，果然被他料中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老朱会问他这个问题。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情理之中，知晓此事的大臣，目前朝中，也只有他一人罢了。
蒋瓛不敢把话说得太过，老朱的喜好，他不敢去猜测，只有小心再小心。
不过锦衣卫之内，消息来源极广，加上那一日驻地之内，老朱和朱三相处之事。
综合一想，蒋瓛做出的判断是，老朱心向着朱三。
这样一来的话，那朱三造反之事，以后绝不能再提。
对于帝皇家之人的行为，不管好赖，也不是旁人能够置喙。
那能说的，其实也不多了。
蒋瓛一愣马上应答道，“臣与殿下接触不多，太多的也不甚了解，臣只是觉得，他和陛下一般从民间而来，应是最懂得百姓疾苦。”
老朱默然点头，蒋瓛所说的这一点，而已是老朱最为欣赏朱雄英的一点。
蒋瓛则是接着说，“臣听闻前些日子，殿下在锦衣卫中，仅花了数日，便看着锦衣卫训练，无师自通学成了长臂拳。”
老朱点头，只是默默听着蒋瓛的汇报，却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