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请吧!”蒋瓛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任勉,语气格外温和。
任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的精彩,最后化为苍白的无力。
“放人!”任勉摆了摆手。
衙役们打开囚车,打开镣铐,打开枷锁。
猛地摆脱束缚,朱三一时间甚至有点直不起来腰,长舒了一口气伸展一下筋骨看向蒋瓛。
“请!”蒋瓛语气十分客气,没有刚刚的阴阳怪气。
探查皇陵是蒋瓛一手经办,蒋瓛内心对于朱三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
那可是曾经的嫡长孙!
朱三笑了一下,踏出囚车。
摆脱束缚,一朝天地宽!
……
乘车晃晃悠悠,蒋瓛很照顾朱三,知道朱三在刑部受了折磨,故而没有催促,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才缓缓来到皇宫。
“陛下!朱三来了!”蒋瓛躬身行礼。
“退下吧!”朱元璋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急不可耐。
蒋瓛即刻躬身告退。
待蒋瓛走后,朱元璋的目光汇聚于朱三身上,这个疑似自己孙儿的……反贼!
朱三的身形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消瘦,因为刑部的严刑拷打身形有些佝偻。
牢狱的日子并不好过,朱三身上伤痕累累,就算换了新的囚服,也挡不住伤口渗出血液弄的肮脏不堪。
整个人,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显得倔犟坚毅。
像!
像!
像!
或许是梦境的暗示,或许是因为年龄的重合。
哪怕现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朱元璋也只感觉朱三的面孔和自家英年早逝的孙儿的面孔缓缓对应了上来。
“孩子,走近些来……你可认得朕?”朱元璋语气显得十分和蔼。
朱三闻声凑近一些。
朱元璋在打量朱三,朱三也在打量朱元璋。
这个一统天下,驱除鞑虏,再造中华的男人,经历了丧妻之痛,丧子之痛,丧孙之痛!
他的面孔已经显得衰老,满是褶皱。
他的头发也显得苍白。
他的身躯也不在健硕。
唯有眼神依旧锐利逼人,仿佛有使不尽的精力。
“不认得……我一介草民,哪里认得陛下?”朱三摇了摇头。
朱元璋一愣……
按道理来说,朱雄英下葬该是八岁,那会的孩子应该记得事情了。
老朱却不想否定……
因为梦?还是因为那相似的面容?朱元璋只是摆了摆手让朱三再靠近些。
朱三靠近一些,朱元璋再看,只觉得心疼。
面色枯黄,颧骨高耸,身形瘦削……
这样的身子,朱元璋以前见过很多,那些人都是不堪元朝重负和自己死中求活的同胞。
这,就是吃不饱饭,又保经劳累的身躯。
“把衣服脱下来让咱看看……”朱元璋声音依旧和蔼,可是语气是那么的不容置疑。
朱三闻言,默默的解开囚服。
身上错落的布满了严刑拷打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结痂了又被打的开裂,有的是才添的。
封建时代,纵然不是进了诏狱,刑部的大牢也不乏严刑逼供。
可是这些落在朱元璋眼里,更是一阵酸涩。
这孩子,真瘦啊!
瘦的肋骨清晰可见,瘦的肚子凹进去。
“朱三,你……为何造反?”朱元璋沉声开口。
“和您一样!”朱三笑了一下。
“活不下去了就造反,九岁叫拍花子拐了,吃百家饭长大,饥一顿饱一顿,总还有条活路,可是秦王朱樉连这条活路都不给,他要修园子,要开荒……西安上下文武百官都视而不见。甚至沆瀣一气……这钱财下来,过了十几道水,我们竟还得自备干粮。”朱三眼中带着愤恨。
沉重的徭役,苛刻的要求……
活不下去的不止是朱三一个,朱三眼睁睁的靠着饿死几十个人,没看到的,还有更多。
更不用说本地混混流氓化为监工,勒索钱财等事……
“陛下……不反,活的下去么?”朱三脸上带着嗤笑。
“秦王……朕之前曾面责于他,怎会要求尔等自备干粮?”朱元璋皱眉。
秦王朱樉不是第一次犯事了,可是几年前朱元璋动了真火,朱樉就一个劲保证规规矩矩,再加上朱标求情,这才放朱樉回了西安。
“哈哈……莫说粮饷,就算有粮饷,也早该让大小官员吞了去。”朱三笑了起来。
朱元璋对百姓千般好,也抵不过对自家孩儿半分好。
整个大明,对于藩王此等宗族花费,在历朝历代也能够排得上第一。
“既然如此,尔等为何不告官?”朱元璋沉声。
“你造反的时候怎么不告官呢?”朱三看着朱元璋,满脸好奇。
朱元璋语气为之一滞。
说到底,老朱不希望自家孙儿打心眼里就是个反贼。
他在下意识的给自家孙儿开脱……
也是,在为自己开脱。
他建立大明,自衬对百姓足够仁慈宽容,可是如今竟然也落得出一个官逼民反吏治败坏。
最最关键的是,其核心源头是自己的儿子。
自己的儿子,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人。
“难道……现在的日子过的比故元还差?”老朱轻声开口。
“这我倒不知道,想来还要陛下去看看。”朱三有些低落。
他摇身一变,家世拉满,倒是可以和朱元璋对话抒发自己内心的不满。
可是那些在自己面前惨死,跟随自己造反而被抓捕的人呢?
他们是不是,又只能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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