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墉来到东宫,虽说任务大纲有了,具体落实下去还有许多细致的事,他来看看便宜老爹落实的进度。
所幸。
朱高炽当年留守北平府时,治理后方,掌管粮草辎重,做起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来得心应手。
“瞻墉啊,搜罗天下典籍的事,还需你去一趟解府,解公收录了许多孤本,需借来宫中抄录一份。”
朱高炽叫他纯粹是因为朱瞻墉喜欢溜出宫。
出了东宫,朱瞻墉带着东宫太监来到解府,宦官上前轻叩几下。
今日解府倒是大门紧闭。
后院。
鹅黄色的宫裙,这是解霖今天的装扮,花软玉柔,人间国色,她相比李枝露恬淡是一种热情灵动的感觉。
侍奉的侍女凑上来,那日看见朱瞻墉俊美无俦的面仍刻在心里。
“小姐,瞻墉殿下又来了,您不是喜欢他吗,咱们去看看吧?”
“臭丫头,谁说我喜欢他了?”
小池边上,发呆的解霖听后,咬着牙齿,一副就要生气的样子。
侍女自幼是贴身玩伴,心想小姐还不承认,上次小姐还追出去了。
解霖一副千金小姐的模样,带朱瞻墉来到书房:“爹爹没有别的喜好,只是喜欢藏书,许多是花重金搜罗来的,几十年了,请殿下自便吧。”
她很大方的敞开书房。
朱瞻墉怀疑解缙有收藏癖,书房占三间厢房,窗明几净,书架比人高一截,满满当当塞的全是藏书。
地上整齐摞着好几堆,看被虫蚀的程度,有些年头了。
这不就是他要找的旧典籍吗。
“解姑娘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解霖瞧见一群太监进来,紧张问道:“殿下带如此多宦官到府上,可是我爹犯了重罪,朝廷下令查抄解府?”
难怪她清秀好看的脸蛋,始终愁容不展。
朱瞻墉打消她顾虑:“不是,宫里需修撰文典,听说解府有许多孤本。”
解霖舒了一口气,朱瞻墉却在想搬空会不会不太好?
算了。
只是送到宫里抄录一份,我一定还会送回来的。
“都搬回文渊阁。”
看见连书架也要搬走,解霖上前问道:“啊,都要搬走吗,这些经籍是我爹爹最喜欢……”
“解姑娘想阻拦?”
由于是解缙最喜爱的东西,如今要全部搬走,纵然朱瞻墉是皇子,解霖也不免有些情绪。
“我…我当然不敢阻拦……”
她想讨好我,然后在我这里得到解缙的消息……
凭借多年经验,心思活络的他一眼就看穿了琼鼻小千金的心思。
其实,他也想把解缙救出来,只是还不到时候,解缙如何得罪皇爷爷给汉王落下口实,还不得而知。
朱瞻墉看向她纤纤小腰上的铃铛:“解姑娘想念解公,这样吧,本殿也不白拿府上的东西,帮解姑娘带一句话,不过,解公未必会相信,解姑娘把腰间的铃铛解下来,想想要说什么。”
仿佛努力终于得到一丝回报。
解霖认真的写了一封书信,解下腰间的挂饰铃铛,小心翼翼地递过来:“能不能再……”
“不能。”
小样,还想讨价还价,朱瞻墉接过信笺和铃铛,转身走了。
解霖本想送些饭菜,可朱瞻墉绝情得像秦淮河的水,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
朱瞻墉知道她想干什么,无非是送饭送衣裳,此时不宜去探视。
回到皇宫,文渊阁腾出来,原本的大学士搬到东阁当值,文渊阁也被用于专门重修永乐大典。
一部分文官已经开始着手重修。
朱瞻墉对着朱高炽道:“解公的经籍取回来了,父王尽快安排重修吧。”
一切似乎井井有条,但落实起来,有些细节并不能顺利推行,朱高炽道:“瞻墉啊,此事恐怕还不能进行。”
“有什么纰漏?”
朱高炽了解朝中师傅:“经史子集,乃文献大成重要的部类,朝中除了陈公,其他人难以胜任……”
此书所浩巨大,朝中许多大臣反对。
“若不是父皇心意坚决,此事也办不成,不过,父皇虽然将他们的疏奏打回去,朝中总有些言官,宁死也不肯从,他们只是性子耿直罢了,何罪之有,明日父王再去劝劝陈公。”
太子根基不稳号召力不足,此事办不成我还如何捞好处?
修撰大典是名垂青史之事,朱瞻墉能有所贡献,他不想禁锢在京城就需提升在朝中影响。
虽不至于当上皇太孙,却也能追上朱瞻基。
朱瞻墉道:“陈公,陈济?此事交给我吧。”
修一本书,在文官看来没啥价值,许多儒生,宁愿不要性命,也要搏个千古清名。
陈济的学问很高,博闻强识,满腹珠玑,朱棣称他两脚书橱,说起此人时,满眼推崇。
朱瞻墉出了文渊阁便走向詹事府的左春坊。
眼看朱瞻墉前往的方向,有些不对劲。
张九感觉要出事,连忙拉住朱瞻墉的衣袖,劝道:“殿下……这边是詹事府,太子殿下说得对,还是让太子殿下来吧,詹事府的官员可不同太监,不能打呀……”
朱瞻墉知道小太监为自己着想,俗话说看人下菜,对宫里师傅不用拳头。
…………
詹事府左春坊内。
陈济眯着双眸,捧着一本大学正心录苦读,眼眉整齐,一双浑浊的老眸子炯炯有神,看上去精神矍铄。
适时,他抬起头对旁边的司直郎说道:“太子殿下召集多少官员重修?”
“有三百人。”那司直郎恭敬且担忧道:“下官听,礼部主持糊名考试还要再纳两千人,陈公婉拒,会不会惹来陛下的埋怨?”
陈济学识渊博。
是詹事府公认的经史泰斗,但他也递上了劝阻的疏奏,举天下聪明修缮一部书,满足陛下的一己私欲。
陈济放下书,像是下定决心说道:“君辱臣死,若此事载史,陛下定被后人诟病,臣子当纠正陛下私欲,本官死也不会修的!”
话音刚落,只见詹事府的院子里,出现一道身影。
朱瞻墉左右看了眼,一眼就看到坐在高座上精神矍铄的老头,是左赞善陈济。
“本皇孙听说,陈公不愿编撰,不会是才不配位吧?坊间称陈公为两脚书橱,本皇孙看来,陈公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老家伙罢了,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本皇孙想向陈公请教经史学问!”
陈济愣住了,老朽不如你,说什么胡话呢,却也并未真正生气,更多却是好奇朱瞻墉怎敢在经史上讨教他:“下官,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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