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殿下放心,李建成此人如妇人一般,优柔寡断,他要是能做得出这种赶尽杀绝的事情,恐怕我等逃不出皇城了。”
侯君集是典型的武将思维,属于那种指哪打哪的一根筋,哪里懂什么政权斗争。
李二笑了,他知道和侯君集已经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望着夜空虚弱道:“已是什么时辰了?亦……亦不知能……能否熬得过今夜!”
“殿下,你撑着,我去村里给你寻得一些吃的。”
侯君集神色慌张,抹掉脸上的杂草,将李二调整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又抱来一堆柴火,生怕火灭了。
“君集,莫……莫要折腾了。”
李二开始冷的瑟瑟发抖,惨白的嘴唇上下哆嗦个没完,缩着脖子道:“太子所用的暗器,恐是剧毒,纵使撑得过今夜,你找来的无非也是乡野郎中,不管用的。”
“那……”
一句话,顿时向侯君集泼了一盆冷水,咬牙切齿道:“玛德!即刻我便杀回皇城,誓死也要与太子一搏!”
“粗莽!”
李二被气得发晕,有气无力地摇着头:“莫……莫慌。我李世民的命……也非这般容易死的。普天之下,我……我想有一人能有良药!”
“谁?”
侯君集激动了:“殿下快说,纵使拼上俺这条性命也要将他抓来!”
“自十八路反王征讨前隋的时,民间便流传着一人。”李二露出了些许笑意:“只是,这人不涉朝堂不食人间烟火,当得上世外神医。”
“哎呀,殿下,急煞我了,你倒是说啊。”侯君集脸红脖子粗的:“此人姓甚名谁?”
“药……药王孙……孙思邈……”
李二刚一说完,侯君集就愣住了,眼珠子瞪的如铜铃一般:“殿下,此人我……我也听过,只是……只是此人怕是有古稀高龄,我……我等难以请得动吧?”
“不能请……”
李二想做皇帝招揽天下能人异士的心理,很显然不是一两天了,对于知晓此时已经名震全国的孙思邈也算不上什么奇怪事。
后背的枪伤又开始冒血,单手捂着,艰难道:“此去前方三十里处,便是太白山。孙思邈早已独身隐居太白山,我……我等只有前往拜会,方显诚意!”
“三十里?”
侯君集下巴差点掉了:“殿下,你可知这一去皆是山路?况且你……你此时身负重伤,如何去的了啊?”
“怕甚!”
李二是出了名的狠人,咬着牙自嘲一笑:“皇位还在太子手里,我岂能丧命于此。只是……有劳侯将军,且去……去前方村庄,看能否……能否寻得一马车来,否……否则一切皆……是枉谈!”
“殿下莫急,我……我即刻就去……”
侯君集一屁股窜起来,肚子里也早已开始咕噜噜地叫,拎着武器,猫着腰,消失在漆黑的树林内。
此时气温还没处暑,李二流了一天的血,浑身发烫,体内发寒,冷热交加,折磨的整个人昏昏沉沉,双目浑浊,方才的一切都是用意志力强撑着。
他不甘心!
这一切都和他计划中的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他应该是正在和李渊谈论如何让位,应该是已经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全家,正在思考如何接纳嫂子和弟媳的事情。
无论如何,绝不是现在像条狗一样东躲西藏。
李二要谋划病好之后,如何兴兵再起?
他了解李建成,妇人之仁,性情软弱,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这种人怎么可能配做皇帝,李渊老糊涂了。
就算现在手握玉玺身坐龙椅,又能如何?只要自己痊愈了,振臂一呼,此天下还不是如探囊取物!
思索间,望着眼前火堆的视线越来越小,渐渐地,他开始有些失去意识了。
累了!
“观音……观音婢,等……等着吾……吾即……即刻便回……”
李二气息越来越弱,眼皮一沉耷拉下来,整个身体从大树上瘫倒在一侧,昏睡过去。
…………
此时。
另一边,皇宫内。
李玄双手背后,立于齐王府门前,人还未进去,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已经遍及四面八方。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历史上李建成的下场。
“太……太子殿下……”
正想着,门内踏出一名太监吓得浑身一顿,赶忙作揖道:“殿下稍后,老……老奴这就去通报……”
“免了。”
李玄淡淡地挥挥手,迈步踏上齐王府的门槛,询问道:“齐王妃此时可还好……”
“不……不好……”
老太监身子格外哆嗦,下一秒终于撑不住了,放声大哭:“齐王一家上下除……除齐王妃和……女婢之外,全……全被侯君集诛杀了啊,殿下……”
“什么?”
闻言,李玄猛地浑身一震,因为他根本没想到李二下手这么快,一把将老太监拽过来,怒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何无人通报与朕,东宫此时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