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
全乱了。
秦琼的半句话已经让这帮老到成精的群臣百官们都察觉到了什么,李建成回来了,而且已经将整个长安城拿下,这帮人动摇了。
偌大的太极宫殿上,人人自危,紧张的气氛再次压在文武百官心头,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中,骚乱开始了。
秦琼低眉垂首,抱着拳道:“殿下何出此言?若能一战,末将愿为殿下赴死,然只求太子能将吾全家老小放过,末将不以为此又何错?”
“秦将军与叛变又何区别?”
李二还没说话,老泪纵横的长孙无忌咬着牙怒斥道:“李建成兴兵谋反,乃千古大罪,此人用心之歹毒,他以为灭吾全家老小便能让老臣屈服了吗?休想,冲儿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太子都能下的去毒手,此人若成了我大唐的皇帝,怕是天下百姓将陷万劫不复之地……”
说着,长孙无忌愤懑地扬起手,指着在场的每个人:“尔等……则便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老臣岂能善罢甘休!”
话音未落,长孙无忌又猛然转身,看向李二:“秦王殿下此时已代理国政,虽未登基,然与大唐天子有何分别?太子妄图屠尽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病残,而裹挟当今天子,如此行径,难道不应该群起诛之吗?”
铿锵有力的嗓音,一字一顿回荡在殿堂上。
然而,这一次,却无一人回答。
民心已失!
长孙无忌却不管不顾,再次建议道:“殿下,老臣恳请殿下出宫迎战,此乃关乎我大唐未来之生死存亡,殿下莫要再顾虑了。”
“万万不可!”
房玄龄终于站了出来,瞪着长孙无忌道:“长安城数万禁军,大半已落入太子手中,此时迎战,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岂能将秦王殿下置于险地……”
“难不成一直在此苟且偷生吗?”
看得出,长孙无忌已经开始失去理智了。
可以说,他想复仇,但他更明白这样躲在皇宫里,根本没什么用处,只能放手一搏,冲出去,凭借这些老将,跟李建成较量一番,谁赢谁败还未必。
但这样躲在皇宫里,耗下去,一旦这些群臣百官的心态崩了,李二必败无疑。
“殿下,老臣有一下策……”
房玄龄没搭理长孙无忌,可话刚出口,长孙无忌冷笑地打断:“尚书大人怕不是要让秦王殿下逃吧?”
“老臣正是此意。”
房玄龄丝毫不慌,平静道:“长安城大势已去,纵然拼死一搏,只会徒增伤亡。殿下若听老臣之言,速速离开,等他日握有重兵之时,再来将太子诛杀,为时不晚!”
“微臣亦有此意……”
杜如晦也站了出来,顷刻间,整个朝堂上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原本就心有不忿的官员们一时间纷纷出列,握着笏板,一个个都在劝诫。
龙椅上,李二原本阴沉的脸色忽然浮现出狞笑,他站了起来,手持长剑,居高临下的大笑几声:“尔等可真是一番美意。我李世民今日踏出皇宫,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今日,我纵使死,也绝不踏出长安城半步。李家从未有逃兵,李世民更不会!”
看得出,李二发狠了,手中的长剑往地上重重一砸,怒然道:“本殿下自不会让尔等家眷枉死,愿意者,随我出宫迎战,不愿意者,留守皇宫!”
“殿下,殿下……”
房玄龄一瞧李世民冲下台阶,迈着虎虎生风的步伐一路朝宫外疾行,顿时慌了,连忙拽住长孙无忌道:“辅机,三思啊。纵使你不为秦王考虑,但也要为秦王妃、与那些皇子、郡主考虑吧?”
“尚书大人,真以为今天太子赢得了吗?”
仇恨早已塞满了长孙无忌的内心,根本听不进去,甩开胳膊,握紧长矛,快步跟上了李世民。
朝堂上出去的人不多,毕竟李二身边的武将虽比李建成多,但细算下来,并无几人。
尉迟恭被杀,侯君集、程咬金在宫门前戒备着,从始至终没说话的李靖一直保持中立,连李渊被软禁,他依然没说话。
秦琼出去了,剩下的房玄龄、杜如晦这帮都是文臣,根本不适合冲锋陷阵。
一阵阵骚乱从御史言官中渐起,他们慌了,万分急躁。
“微臣那一家老小刚刚入驻崇仁坊不久啊,只求太子殿下能饶过我那一家老小……”
“我又何尝不是,太子殿下曾经是何种人,当年的仁义太子,礼贤下士,乃是我大唐有名的未来明君之选,而今成这般,是为何故?诸位同僚应该心知肚明!”
一位老家伙刚说完,议论纷纷的声音忽然停止下来。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明眼人都清楚的事情他们谁又能是傻子,房玄龄、杜如晦等这帮人还在,有些话他们只能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