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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只除了一件事

    “世子倒是潇洒。”傅温书看着云峥策马离去的身影,忽而感慨了一句。

    沈雨燃回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过后,方觉得心绪稍安。

    “世子是讲道理的人。”

    傅温书弯了下唇。

    那谁是不讲道理的人呢?

    他有些无奈,此事着实不是他能插手的。

    傅温书转言道:“世子那匹马虽然已经驯化,不过突厥马太高,你初学骑马,还需要多加小心。”

    “嗯,”沈雨燃点了点头,“我那个族弟,沈砚,傅大人还记得吗?”

    “当然,令弟洒脱俊逸,丰标不凡,令人无法忽视啊。”

    “他来京城之前不会骑马的,可是他学骑马只花了几日。”

    “沈公子艺高人胆大,所以学得快。”

    沈雨燃好奇地问:“如果我不怕,是不是也能学得快?”

    “应该是,不过也不能太不怕了,摔下来也很危险。”

    “如此。”

    见沈雨燃似乎又心生畏惧,傅温书道:“你可以先同马熟悉熟悉,给它喂喂草料,带它去河边喝水。”

    “好啊。”

    沈雨燃说干就干,起身去外头牵马。

    傅温书刚站起身,眸光一动,又坐了下来,命暗风跟着沈雨燃过去。

    *

    “主子,云世子已经离开了。”

    暮色四合的时候,萧明彻睡醒了。

    他数日未曾在榻上睡过,都是在荒郊野岭凑合眯一会儿。

    今日才算睡了个齐整的觉。

    听到暗雪的回禀,萧明彻颇为诧异。

    云峥这厮早上还在跟他针锋相对,怎么就走了?

    他的心忽而狂跳了一下。

    “沈雨燃呢?他把沈雨燃带走了?”

    暗雪忙道:“主子放心,沈姑娘还在这里,世子自己走了,不过……”

    “不过世子把他的马留给了沈姑娘,把主子的汗血马骑走了。”

    这混蛋!

    “他怎么舍得走的?”

    “是沈姑娘跟他说了什么,他就离开了?”

    萧明彻眼睛一亮,“沈雨燃赶他走的?”

    “是。”

    本来乌云密布的脸庞,因着这个回答,如雨过虹出、云破月来一般豁然开朗。

    燃燃不喜欢他。

    “燃燃在哪儿?”

    “沈姑娘很喜欢云世子的马,吃过晚膳又牵着马去河边散步了。”

    “她一个人?”

    “暗风和暗雪跟着的。”

    萧明彻松了口气,起身披上了暗卫们采买回来的夹袄。

    已是深秋,山里冷得很。

    他推门出去,见傅温书坐在小院里。

    “殿下。”见萧明彻出来,傅温书朝他挥了挥手,“独酌实在无趣,快来陪我喝几杯。”

    萧明彻四下张望,田野里黑漆漆的,压根看不到沈雨燃的身影。

    他只得压下心底的情绪,走到傅温书身旁坐下。

    “世子已经离开了。”

    “我知道。”

    傅温书见萧明彻神情不错,明白他因何高兴。

    想了想,还是道:“沈姑娘说想尽快回如意坊去。”

    “她真这么说?”

    傅温书点头。

    萧明彻不置可否。

    “沈姑娘这次离京,是存了不被任何人找到心思。现下已经找到,她也只能回如意坊。”

    “老傅,你说她,为何那么厌恶我?”

    傅温书的确不明白。

    “连暗风暗月都能陪着出去遛马,可我不行。”

    “殿下和沈姑娘之间的事,我未能尽知。”傅温书思忖片刻,“不过,我总感觉……”

    “感觉什么?”

    “感觉每回提到此事,沈姑娘的表情都很痛苦。她似乎在隐藏什么。”

    “隐藏?”

    的确,从沈雨燃第一次系着锁心结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其实就有所察觉。

    还有她知道母妃所作的那首曲子。

    “殿下想到了什么?”

    萧明彻抬手扶额,苦笑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些梦吗?”

    傅温书点了下头。

    “其实,在沈雨燃出现之前,我甚少做那样的梦。”

    “但是在她出现之后?”

    “我夜夜都能梦到她,相似的梦,却各不相同,都是她,也都是我。”

    那些梦太旖旎,太香艳,以至于他每回见到沈雨燃,又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些梦,也不可抑制地有了反应。

    最严重的那一回,甚至在看庙会的时候就有了些反应。

    “殿下现在还做这样的梦吗?”

    萧明彻摇了摇头。

    “从她去叠雾山开始,梦境就变了,梦里我们总是在争执,总是在生气,那阵子莫名其妙就很心烦。我被贬为庶人后,梦境就更差了。”萧明彻微微捏拳,“我梦见她死了,死在我眼前。”

    傅温书微微一怔。

    古语有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总的来说,梦境都是虚幻的。

    但萧明彻这些梦似乎有迹可循。

    先是春梦,紧接着是争执,最后是死亡。

    简直……像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傅温书反复思索,却也不得要领。

    “有句话我不知……”

    “讲。”

    “沈姑娘既然愿意回如意坊,殿下就不要再去问她为何离开了。”

    回想起早上两人在房间里争执的情景,萧明彻点了下头。

    他可以不问她,不过,他也不会再让沈雨燃这样逃掉了。

    傅温书正要继续说话,忽而听到有马蹄声和脚步声靠近。

    两人抬眼望去,见沈雨燃牵着马正往回走。

    她身上穿着的也是暗卫们从镇上买回的夹袄,里头塞了不少棉花,看起来圆滚滚。

    “傅大人。”

    沈雨燃一眼望见了傅温书,笑着打了声招呼,眸光再转向萧明彻时,又黯淡了几分。

    萧明彻心中自是有些堵,他朝傅温书使了个眼色。

    傅温书会意回了屋,暗风和暗月也立马从沈雨燃手中接过缰绳,退了下去。

    沈雨燃并没有躲他,而是走到桌子旁,坐了下去。

    “只有酒。”

    “我不渴。”沈雨燃有水壶。

    她身上还有迷药,傅温书叮嘱要多喝水,她这一天身上都带着水壶。

    “明日一早,我让暗风送你回京城。”

    沈雨燃抬眼:“那你呢?”

    “我还要处理萧明承的事。”

    也不止萧明承的事需要处理。

    暗花易容在梨香阁里顶替着他,难得有机会离京,他不能立即回去。

    有几位封疆大吏,他得亲自见一见。

    夜风很大,饶是沈雨燃穿着夹袄,鼻尖亦被吹得通红。

    萧明彻看着她疏离的眼神,心中又钝痛起来。

    “你不想我陪你回去,我可以不陪。你想做什么事,我都可以让你做,只除了一件。”

    空旷的山野中,萧明彻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