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我们不如花钱,将这糖水制作的配方,买下来?”
身为狗头军师的管家,向高川献策。
却不曾想,惹来了高川不悦:“你脑子里,除了花钱买配方,还能想到什么好注意?再给我提这种花钱的法子,你就赶紧给我滚蛋!”
上一次,花了五贯钱,买了陈轩的白糖制作配方,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在割了自己身上的一块肉,疼的要死!
“我们且静观其变就是了。”
“这后山城,管辖七镇,四十二村,流民的数量,可不止这一点,他的菩萨心肠,最后只会是首尾不能两顾。”
高川的分析,不可谓不一针见血,指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这种事情,本该是县府去做,就连县府都有力顾此失彼的时候,更别说是陈轩个人的能力。
“掌柜的见解,果然是真知灼见,引人深思,小的和你比起来,那就是萤火虫和皓月的区别。”
管家很合时宜的,大拍马屁,拍得那叫一个,让高川受用心情舒爽。
见此,管家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伺候这么一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很是难得,还好,他溜须拍马的功夫,一直在见长。
……
又一日过去了。
周嫣然清点了今日进账。
将近三贯钱。
再加上前面几日的入账,抵扣掉成本和损耗,陈轩已然是营收了十贯钱。
也就是十两银子!
在这个和华夏古代相似的大宁朝,十两银子,能卖八百多斤大米,三百多斤面粉,修一栋青砖小院。
按照大宁的标准,已经算是摆脱穷困!
陈轩遵守之前的承诺,将李婶等人拖延的工钱,也一并结算了。
“一转眼,就只剩下六贯钱了。”看着箩筐中,少了一小半的铜钱,陈轩摇头道。
魂穿到一个普通人的身上,想要咸鱼翻身,那可是困难太多了。
刚领到工钱的铁柱,找上陈轩,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很是不好意思开口。
见此,陈轩说道:“铁柱,你是我的亲戚,又是和我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那个,我想要找你借点钱,置办一些吃食,送给我大哥。”
铁柱也不在矫情,道出了借钱的缘由。
陈轩的记忆里,一个膀大腰圆,气壮如牛,比铁柱的皮肤更黝黑的青年相貌,逐渐清晰起来。
那个带着小时候的原身,经常去河里捉鱼摸虾的铁蛋,征入北军已经有半个月了。
大宁国的北军,尤其是镇守九边军镇的北军,是大武和大宁南北对峙以来,生存条件最为艰苦的。
历来要和凶悍的大武军血战,当天还是一个大活人,第二天可能被大武军砍下,记作军功。
既然不能保证,狗蛋能够活着归来,那就保证他能够吃好喝好。
没有任何犹豫,陈轩将一贯钱,借给了铁柱:“这钱,我不急着要,你什么时候有钱了,还我就是了。”
借着钱的铁柱,兴高采烈的给远在北边军镇中的铁蛋,置办吃食去了。
……
后山城的流民事件,只是刚刚开始。
每一日,都有更多的流民,从其他镇和其他村,流窜到了后山城,已经到了县府不得不重视的地步。
卢知县开仓放粮,熬煮米粥,用以救济。
然而,这些米粥,一根筷子插进去,都无法竖立,不仅不管饱,喝了之后,还很容易窜稀。
即使有陈轩的糖水救济,也是见效甚微。
每天,都有流民饿死,无人掩埋,尸臭熏天,逐渐地,引发了一场场瘟疫。
不过好在,在县府的控制下,瘟疫得到了遏制。
“这个卢知县,身为一方父母官,竟然坐视不管,让事态恶化。”
饱读诗书,怀着一腔热血的吕秀才,和往日一样,来购买陈轩的糖水,讲诉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越发的愤懑,俨然是恨其不作为。
恨不得取代知县之位,救济斯民。
陈轩却不是这般认为。
非是卢知县不作为!
相反,作为一县父母官,卢知县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后山城的流民这么多,卢知县却能将事态控制住,没有彻底引爆,这份能力,已经强过很多县官了。
用以救济的米粥,稀薄的立不起筷子,只怕是仓廪里也没有多少大米了。
要是按照立箸的标准煮粥,只会饿死更多人。
北边的战事吃紧,大宁朝廷粮草,一律以供应北军为先,没有多少精力顾及地方。
“娘,我饿!”
“爹,娘,你们醒醒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我好害怕!”
后山城的郊野,倒下一个个饿的皮包骨的人影。
倒下的人堆里,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摇晃着倒下的双亲,啜泣不已。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父母,已经永远醒不来了。
见此一幕,陈轩唯有轻声一叹。
他的小作坊,已经到达了救济这些流民的极限,再也不能够顾及太多的人。
然而每一天都难民,都在以一个令人发指的速度,快速的增长着。
“刘老,陪我走一圈吧。”
陈轩对身后的刘大龙如此说道。
“好嘞。”刘大龙应了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陈轩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