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悍马拆了后座,车队的物资全部堆积在内。
白术喘着粗气,从小型冷藏箱中取出标有【污染血清】的针剂,连打三针。
异形污染能通过伤口传播,甚至红月都会对人类精神造成伤害,只有血清能预防、控制。
“嗯……”
血液的灼烧感翻涌。
白术攥住针管的手臂青筋毕露,只好透过后窗看向战场,转移注意——
飞行器悬停制空,探照灯打下光柱,隐约能看到捕猎电网的火花。
迷途森林是异形主要栖息地之一,与负责监管的3号军事基地咫尺之遥。在红月10年至沦陷前,这两处都由柏令誉上校直接管辖。
白术上辈子记住的私人号只有两个。
柏令誉是其中之一,而且从未更换过号码。
白术了解他,那是个宁可把恶作剧当真白跑一趟换安心的人,绝不会坐视不管,这么做还能给对方提个醒,对污染增幅有所提防。
“如果不是迷途森林,如果3号基地不是老头子管,这伙人我也救不了……真是好命。”
白术靠着冷藏柜,见伤口不再腐烂,血清含纳的药物促使快速止血结痂,这才颤手缠上绷带。
“不知道能不能把重生这事告诉老头……嘶!”
伤口肌肉突然痉挛,血痂崩开再次流脓,自语变为隐忍的喘息。
白术眼前一黑,扒住冷藏柜摸出血清又打一针!
淡红色液体压入,清化污染的灼痛感化成额头冷汗,白术颤唇攥拳,在疼痛中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不能说。
她重生这件事,不能说!
仿佛枷锁撤松,疼痛骤然减弱,血管内密密麻麻的针扎感退潮般散开。
“呼,呼……”
白术仰头剧烈喘息,右耳一松掉下什么东西,滚停在脚边。
——助听器。
“吱吱吱!吱吱!”
一团黑影疾速闪过,抢在白术前捞起助听器。
又几下跳上货箱顶,兴奋地跳了几下。
“?”
白术按开后座车灯。
光束落下,一只头顶长眼球的松鼠风骚地摆了个“s”型,一手托举助听器,一手按在屁股上。
仿佛摇滚风的自由鼠神像。
白术:“……”
是她顺手拍下去的那只吃瓜松鼠?居然跟到这来了。
“还回来。”
白术沉声,隔空点了点助听器。
她不指望现在的异形有思维,那是后来才出现的事,更何况这种污染概率只有0.1%的低等异形。
三眼松鼠歪头,突然激动地:“吱吱吱#¥@%!”
然后一口把助听器塞到了嘴里!
“!!”
白术措不及防,猛地一直腰扯到伤口,倒抽一口凉气跌回原处。
三眼松鼠吱吱大笑,把沾满口水的助听器“呸”地吐出来,与此同时白术右耳突然嗡鸣,传入一句幸灾乐祸的:
【哈哈哈,傻x!】
“??!”
白术眉心狂跳。
和异形蝶交手时她也听到了这些声音,甚至在危机关头救了自己,但她在回来的路上并没有再听到,还以为是大脑过于兴奋产生了幻觉。
到底怎么回事?
白术看着跳来跳去的松鼠,耳畔也只剩下“吱吱”的叫声。
为什么有时听得到,有时听不到?
白术皱眉摸到右耳,脑中闪回一幅画面:
圆月猩红,白虹烈火灼烧,祈微笑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或许……
或许异形并不是没有思维,而是它们的思考信号很难和人类共频,直到后期才出现人类能理解的行为模式。
那怎么才能再次听到?
白术移眸看向乱蹦的三眼松鼠,手指下滑摸到口袋里的巧克力球,在松鼠再次得意撅屁股瞬间一指弹飞——
正中菊花!
“吱吱!”
松鼠惨遭后进,脚下一滑屁股坠地,张嘴要叫。
白术早有预料,倾身一把捞住三眼松鼠,从医药箱抄出块夹骨板塞进它嘴里,抢先一步堵回噪音。
“咱俩都不是同一个物种。”
白术钳住松鼠脖颈,力道控制在让其窒息和死亡间,略带揶揄地笑了声:
“所以无障碍沟通就像没有生殖隔离一样,有点恶心,但还是得研究出个结……”
车外传来越野的引擎声。
白术话头一顿,见飞行器已结束探照,捕捉工作完成。
“我记得,异形严禁带入城市来着。”
似乎听懂语调里的遗憾,歪头装死的三眼松鼠激动地一抬头,三眼迸发出向往自由的光。
“但幸好,”白术弯腰捡起助听器,入手的黏腻感反让她扬起笑,“我审讯过很多走私犯,知道怎么让低污染物体通过城防检测。”
“吱……”松鼠咬着木板含糊地叫了声,三只眼睛一齐耸拉,迅速蔫掉。
白术处理掉痕迹,取出一针血清、一套新衣后离开。
一切完毕。
白术用酒精纱布给助听器消毒,确认无碍后撩开帐篷出门。越野车车灯的光芒照亮了营地,飞行器同时降落,军医在舱门开启的瞬间冲出。
“立刻急救!”“快!血清在哪?”
“这边需要检测污染程度!”
天光熹微,迎面晨风都夹杂着血腥味,医生护士穿梭在伤员中,痛呼和抢救声充斥双耳。
营地四面多了军人站岗。
白术不动声色地打量。
八名。
配备电磁枪管加持的高精度自动步枪,还有一架单兵云爆弹筒。
“伤员已经重度污染!”
一声急呼,抬着断腿伤员的担架在白术面前一晃而过,伤口腐烂露骨,被抬向越野卡车的车厢上。
随行军人立刻锁好车厢,持枪警戒。
白术抿紧唇,目光开始搜寻熟悉的身影。
血清只能在污染前期起作用。
污染中后期的伤者几乎无法抢救,最终会被异形同化,严重的甚至撑不到见家人最后一面。
这些军人的武器既用来保护,也用来杀死变成怪物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