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自己挑一件吧。”太后笑呵呵地道。
封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颜色，站起身在八个宫女面前转了转，随手指了一条道：“就这一条吧。”
看着的确和他身上的衣裳相配。
太后笑了：“好，就这一条，你身上的这条就换下来，看着就不配套。”
“如果不是族兄过来说要给皇祖母送礼的事情，孙儿这会还在府里听乐。”封煜脸色一苦。
“你这孩子……怎么就一天到晚地听乐看舞。”太后伸手虚指了指他，笑骂。
封煜最近迷恋上歌舞的事情，太后是知道的。
不过这个爱好也无伤大雅，特别封煜现在的这种情形，太后觉得……其实还不错！
“皇祖母，孙儿打算排一曲歌舞，到时候让您好好赏赏。”封煜兴致颇高地道。
内侍过来替他换下腰带，看着重新整理过的孙子，容色俊美出尘，太后心情不错：“好……好好，到时候哀家可得好好看看。”
“皇祖母到时候重赏孙儿如何？”封煜俊眸转了转，走到太后身边坐下。
“你这孩子，你又想要什么赏？”太后乐呵呵地和孙子说话。
“要一件好东西。”封煜颇有几分得意地道。
“什么好东西？”太后眨眨眼睛。
“一件玉如意！”封煜唇角微微，眼底俱是笑意，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
“这好办，哀家现在就可以赏你，也不必你这么劳心劳力地得哀家这么一件赏了。”太后笑道。
“皇祖母，这玉如意不一样。”封煜摆摆手，笑得越发的温和。
“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要挑最好的皇祖母这里都有。”太后财大气粗得很，她的私库中玉如意有不少，还真不怕封煜挑。
“皇祖母，孙儿之前和族兄一起去逛，就看到一枚玉如意，样子很好，而且还眼熟，但就是玉质其实并不好，却在那里卖了个高价。”
封煜含笑道。
“玉质不好，却是高价？没人识货？”太后惊讶，这种市井之事，她是真的不熟悉，年纪大了，倒是愿意听一些这种市井之言，各种奇闻异谈，封煜往日没少对她说起外面的事情，时不时的还能逗乐太后娘娘。
有些古怪的事情宫里可听不着，不只是太后娘娘感兴趣，周围大大小小的宫人们都拉长了耳朵，打算听个热闹。
“有人识货，满京城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人识货？”封煜摆摆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在手里摇了摇，摇得太后身子往后靠了靠，离他远了一些，笑骂：“这么冷的天，哪来的扇子，也不嫌冷得慌。”
“不冷，皇祖母，孙儿看京城中的世家子弟，许多都是如此的，特别在出行的时候。”封煜不急不缓地道。
“你这孩子，和那些纨绔子弟学什么。”太后不以为然地道，“你和他们不同……”
“皇祖母，孙儿知道了，以后会多注意的。”封煜从善如流，话说得绵软，手中的折扇却没放下，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看着很有几分得色。
他原本就长得出色，这会摇着扇子，虽然看起来和眼下的时节有些不同，却也多了几分风流倜傥的模样。
太后无奈，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就知道没太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这孩子还真是难以管教，也怪不得他父亲和这孩子越来越生分，当初齐王妃在的时候，儿子儿媳那么恩爱，谁曾想儿媳现在不在了，倒是让这父子两个处地不安宁。
想到这里，莫名的有些悲意，看着封煜的眼神复杂起来，这孩子也就自己现在看顾着，罢了罢了，多疼他些便是了。
若是自己将来没了，这孩子……也就由命吧！
心里这么想着，眼中越发的慈和起来，也没再要求他把扇子放下，又问起方才的事情：“这玉如意怎么说？”
“他们都说这玉如意是宣平侯府的。”封煜悠然地摇着手中的折扇，仿佛没注意到太后复杂的眼眸，神色轻松自然。
“什……什么？”太后一愣，而后脸色笑意退去，身子缓缓坐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祖母，都说宣平侯府的玉如意有大用处，孙儿之前也是看过的，当初……宣平侯娶平妻的时候，侯夫人就拿出此物，据说可以要求办大事。”封煜不以为然地道，仿佛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违禁之言。
神色间越发的悠然自在，俊美的眼眸挑了挑，颇有几分自得。
“那店家拿出的便是这么一枚玉如意，说宣平侯府的大事办完了，这玉如意也就没用了，现如今流落到他们店里。”
“胡说八道。”太后眉头一皱，“这种话也有人信？”
“最后还说了，长得差不多。”封煜哈哈大笑起来，扇子合起在桌上敲了敲，“皇祖母，还真别说，样子是真的像，大小也差不多，说这东西拿了运气了，以后保不准还有大用处，甚至可能娶贵女。”
这就是取一个好的寓意了，倒也不是说全是真的。
太后的脸色和缓起来，“这些人还真是的，明明知道不是，也不可能是，居然还有人买！”
“皇祖母，是高价买。”封煜笑着敲了敲扇子，肯定道。
“太后娘娘，其实就是说这玉如意……意思特别的好，又和宣平侯府的相似，是皇家赏下的。”封京泽也笑着凑趣。
所以不在乎是真是假，也不在乎玉质好不好，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高价买这种东西，还真是……”太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现在京城的纨绔都闹成这个样子了吗？
“皇祖母，孙儿看了……还真不错。”封煜笑道，“听说宣平侯府的那玉如意已经没用了，皇祖母不如讨回来赏给孙儿吧！”
“胡说，赏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太后一瞪眼。
“皇祖母，反正宣平侯府也没用了，当时没用，以后也没用，孙儿就想要这玉如意出去，打打那些人的脸，明明不是，却说的神乎其神，闹得特别像似的。”封煜唰地打开扇子，又摇了起来。
那股子冷风让太后娘娘直皱眉头。
“胡闹。”
“皇祖母，真没胡闹，要不您再赐一枚玉如意，把这枚换过来？”封煜看着贼心不死，继续提议，“皇祖母放心，不会让宣平侯府吃亏的。”
“再胡闹也没有。”太后板着脸斥道。
“皇祖母……孙儿就是想要一个玉如意，送给安和大长公主。”封煜眼眸微微的转了转，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原本就是宣平侯府的，要你送？”太后可没打算被他糊弄。
“皇祖母，孙儿真的有大用，而且一定会送还给安和大长公主的。”封煜急切地道。
“所以……你今天就是为屯玉如意而来？”太后冷下脸。
“怎么会？是真的想起皇祖母要的玉屏风，您看看……孙儿找了那么多地方，才找到的。”封煜委屈了，伸手去摸放置在桌上的玉屏风。
“放手。”太后一急，忙道。
“皇祖母，孙儿就摸摸。”封煜苦着一张俊脸。
“你别摸，你还是放着的好。”太后可不保证自家这个性子阴晴不定的孙子，自己拒了他，谁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发脾气。
这事又不是没有过。
自己宠爱的孙子，还能怎么办？就算再怎么样也得宠着，不是吗？
有机灵的内侍过来，收下了玉屏风和玉雕件，看内侍退下，太后才松了一口气，孙子的心意她还是很满意的。
“皇祖母，那你赏一个和宣平侯府相似的玉如意给孙儿。”封煜俊眉竖了起来，看着脾气要不好了。
“好，就赐你一个相似的玉如意。”只要不是宣平侯府的玉如意，太后还是同意的，能哄得小孙子高兴，太后也不愿意去招惹他。
“来人，去选几件玉如意过来。”太后吩呼，她早就想不起来宣平侯府的玉如意是如何的，其实玉如意有的样子还是大同小异的。
找一件相似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内侍这一次回来得更快，为了让齐王世子好好挑选，生怕这位又惹出事情，内侍特意选了八枚玉如意过来，就怕这位世子爷没看上，又闹事。
太后方才已经驳了齐王世子的意思，这位爷的脾气可不好……
“怀宝，去看看。”看到宫女手中捧着的锦盒，封煜懒洋洋地道。
怀宝忙笑着上前，最后选中第五个宫女手中的玉如意，送到封煜面前：“世子，您看这枚如何？”
“看着倒有些像。”封煜伸手接过，看了看。
“奴才也觉得像，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真的。”怀宝巴结地道。
封煜又在手中转了转，左右看了看后道：“会不会让人看出来？”
“不会……世子，这原本就是宫里赏的，不但是样子像，玉质也好，和那天的完全不能比，只要不拿来对比，没有比这更真的了。”怀宝急忙道。
这些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好话，太后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小孙子这是想干什么混账事情？
“皇祖母，那就这一件吧。”封煜随手把玉如意放置在桌上，站起身对太后深深一礼，“多谢皇祖母赏赐。”
太后挥挥手，多余的宫女都退下。
“煜儿，你想用这玉如意做什么？”太后问道。
封煜没有直接回答，笑嘻嘻地重新坐了下来：“皇祖母，孙儿就是想和安和大长公主开个玩笑。”
太后脸色一沉：“安和大长公主是长辈，不可胡乱开玩笑。”
“皇祖母，您放心，就真的只是开个玩笑。”封煜慵懒地道，笑得有些轻慢，“皇祖母，您放心，这一次让安和大长公主不能到您这里来告状。”
自打封煜进了京，安和大长公主进宫的几次，大多数都是告他的状。
太后伸手揉了揉眉心，这是记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