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
祝遥遥往门外探头探脑,扭头继续将温宁扶起来,说道,“宁宁,我好像听到厉北琛的电话是医生打来的,他母亲好像有点情况?走得挺急……”
温宁烧糊了的眸子微微抬眼。
门外,莫韩的轮椅从隔壁房推过来,没有进卧室。
德叔站在一旁,莫韩是重重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宁宁也病了。
都是被黎家作奸犯科害得,丢了一个好好的墨宝……
怪我没用啊,势单力薄,一点忙都帮不上她。
德叔,我想通了,她是该认祖归宗……你跟我说的那帝都谢家,谢晋什么时候会来认她?
厉北琛太不靠谱,宁宁她需要一个家族依靠!”
经过墨宝绑架失踪这件事,莫韩迫切希望宁宁能得到有力庇护,强势起来。
德叔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向莫韩打手语,“应该快了,莫小姐的信物我已经送出去,那谢家家主也来过榕城的陵园祭拜莫小姐,他查到宁宁很容易,但那么大个家族,他要认回女儿,得做一些准备吧……”
莫韩.明白,宁宁是个私生女的身份,而那谢家,听说是帝都庞大豪门。
-
厉北琛开车赶到医院。
毛尖的雨滴将他矜贵的西装打湿些许,男人凌厉的长腿穿梭于走廊。
肿瘤绝症科几个大字,看得厉北琛眼泛阴沉,母亲的专家让他来这里等……
身高过于挺拔的男人,走路很难看到低处,他急着赶路,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孩。
‘扑通’一下,女孩手里的检查单掉了一地。
她人也被他撞倒,薄墨色的长发洒在白裙子身上,女孩的蕾丝礼帽也撞掉了,淡淡药香随着手腕松力,而整个人晕倒在地。
厉北琛愣了一下,看到女孩嘴唇苍白。
他向来尊贵,撞到人很少亲自去扶。
但此刻,森洋不在身边。
厉北琛屈膝,捡起那些检查单,当周围闪过护士的惊呼,“那儿晕了个女病人!”
他不见女孩醒来,终究是拧眉将她抱起。
想把她放到座椅上就走。
可放下时,女孩的长发散开,将那方很小的脸蛋露了出来,天光随着下雨有些阴沉,男人漆墨般的眸子,微微凝滞!
这张脸……
乍看之下,他几乎以为是温宁。
短暂的错愕后,仔细看才分辨清楚,并不是她。
厉北琛心里当即涌过奇怪的感觉,手也松的很快,
女孩这时弱弱醒了,茫然的抬头看向男人,她嗓音清澈悲伤,“谢谢先生你……检查单请你放在我旁边就好。”
厉北琛漠然,俯身放下检查单。
视线不经意的一瞟,扫到‘绝症’字眼,寿命预测是,一到两年。
他陡然明白,眼前这女孩病的挺重。
但冷漠的男人并没有同情心。
“先生,请给我吧……”
似乎是没料到他会看检查单,少女突然站了起来,葱白的指尖拎着粉色手帕,她点嘴轻轻咳嗽一声,长发淡颜,出水清纯的五官上扬露了出来。
她来接单据,手微微抖动着。
“你要紧吗?”厉北琛多嘴了句,看了眼旁边的护士,准备叫人。
“不要紧的……”少女苦笑一声,楚楚的泪滴却从脸上挂落,滴到了男人的袖子上。
她连忙道歉,抬起的眼底湿漉又麻木,“来这里的病人,哪个没有心理准备呢。
先生……您也有家人在这里等待结果吗?
那祝愿她健康,别像我一样。”
她哀怜的咳嗽,微笑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温宁了,厉北琛因此多看了一下,男人冷淡抿唇。
“再见。”女孩朝他轻轻颔首,形单影只地离去了。
厉北琛站在那,正要找电梯。
一个医助跑了过来,恭敬地对他说,“三爷,杨大夫正在实验室,请了几位专家为您母亲的血检做最后会诊,待确认疾病后,会立刻来找您,可以请您稍等半小时吗?”
厉北琛的听得心绪下沉,什么疾病需要专家一再会诊?
没出结果前,他就像替母亲等待宣判,只能茫然地点头。
他转身想抽一支烟,这才发觉手里还拿着一张检查单。
是刚才那女孩落下的?
厉北琛扫了眼,看到‘rh阴性血型’的字样,他再次一顿。
因为母亲是熊猫血型,他对rh阴性,会自然的关注些。
这女孩竟与母亲的血型相同?因为这点巧合,也许又想到了那张与温宁奇怪相似的脸庞……
厉北琛吸了口烟,身旁没带助理,他转身亲自追了出去。
那女孩走不得不快,淅沥沥的雨中,厉北琛很快看到了她没撑伞的身影,瘦弱苍白,好像风一吹就会倒。
出了点状况,女孩走到巷子里时,猝不及防被三五个混混围住,手里的检查单飞了一地。
其中一个混混捡起来,看了眼,“寿命一到两年……啧,这么漂亮的姑娘多可惜,美女病人啊,大户出身的吧,看这气质和娇嫩的皮肤,我们观察你几天了,总见你来拿结果。
你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死了多可惜,来妹妹,哥哥疼你啊……”
他们把女孩摔到了墙上,压制住,雨大了起来,淋着她的长发与清纯容颜。
那脸上,全是绝望与妥协,她也不挣扎,双瞳空洞楚楚地露出害怕。
人迹罕至的巷子,雨声能掩盖一切罪证。
厉北琛站在巷子口,冷眯起眼,他绝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盯着那张相仿的脸蛋,男人压了眉,淡淡扔了烟蒂。
下一秒,伟岸的身躯混进雨中,也不过几下,哀嚎声响起一片,混混们倒在地上叫苦连天。
女孩瑟缩地抱着脑袋,喘气缓缓,才抬起一双慌乱的鹿眼,她看到男人,似乎意外,似乎惊喜,“先生,怎么又是你?”
她目含感激的绕过那些混混,朝高大的厉北琛走过来。
女孩拼命的咳嗽了几声,气促脸白,眼窝酡红。
厉北琛眉眼寡淡,也没将外套脱下来接济她,除了温宁,他眼中不曾主动留意任何女人。
她在低声道谢,柔軟的眼神感激,“谢谢先生你,又给您添麻烦了,我可以酬谢您……”
“路见不平而已。”厉北琛惜字如金,将血检单还给她,“没有人陪你吗?”
“有佣人的,她去开车了。”她弯弯唇,捏紧检查单。
厉北琛顺势看过去,并不多言,
只是他偏头盯着她的脸,沉默几秒,莫名问了句,“你,认识温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