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第一次进入灵界那样,天旋地转。
这一次,进入得很平静,唯一的感觉,那就是在这里,五感变得更加敏锐。
在现实世界的时候,眼前仿佛一直蒙着一层轻纱,轻纱上画着一幅画,现在,那轻纱被揭开,代表着世界的画也消失不见,露出了真实的世界。
原野树林不翼而飞。
眼前是一座城池,饱经战火满目苍夷的城池,在苏宁安眼中,这城池和现实世界的城池又不同,所有的一切都蒙着一层黑灰,风一吹就漫天飞扬。
黑灰中夹杂着一些白灰。
不多,却也非常醒目。
瞧见那白色的灰尘,苏宁安忍不住厌恶起来。
为什么厌恶?
他不知道。
这种厌恶是铭刻在这个世界人类基因上的一种本能。
他移开视线,环顾四周。
人呢?
四周,空空荡荡。
这倒是和上次一样,明明是一起进来,其他人却消失无踪,不知道去了哪儿。
灵气?
没有开窍,又不是法师,苏宁安也就无法感受灵气。
不过,有个法子或许能让他感受灵气,毕竟,自己能够借诡施法,也算是半吊子的法师。
充值一件灵性物品,苏宁安从异常收容院内取出红木梳,运转以身为祭请神降世法,红衣女婉君闪现出来,如此,他便能通过婉君感受这个世界。
和现实世界相比,婉君也有很大不同。
在现实世界,婉君的身形面貌还有些虚幻,显得虚无缥缈,在这里,却和活人没有什么差别,极其的真实,苏宁安相信,自己若是触碰对方,必定能触碰到真实的血肉。
她存在的时间也延长了许多,给苏宁安的感觉,没有意外的话,她能在这个世界永远地存在。
并且,无需苏宁安燃烧气血维持。
真要说起来,类似这样的灵界方才是她这类异物真正的家,故而,她的力量也远比外界强大。
具体强大到什么程度,因为没有对比,还不好说。
“灵气呢?”
没有感受到和先前有何不同,苏宁安难免有着疑惑。
念头一起,便有反馈。
然而,苏宁安无法理解经过系统翻译过的那段信息,就像小学生一段理论物理的公式,上面那些字大部分都认得,连在一起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鸟无法向鱼描述飞行。
看来,只能得到开窍法之后方才能感受什么是灵气。
苏宁安变得释然。
“走吧!”
念头一动。
红衣女婉君走在了前方,苏宁安紧随其后,彼此间有因果线相连,也就不会被错乱的空间割裂分开。
进城?
不!
只是看着那座城市,苏宁安就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压力无形却宛若实质,牢牢地锁住他的心神,就像是一个张开了大口的巨兽,充满了大恐怖。
苏宁安是一个谨慎的人。
他决定绕着这城池转一圈再说。
反正,只需告诉上头自己所见即可,那么,真没必要像英雄那样一头闯进去。
城外的情况也是情况。
护城河已经干涸,铺满了黑灰,有白色灰尘混迹其间,苏宁安忍住厌恶仔细看了看,白灰静静地躺着,有风吹过,也同黑灰一样飞在空中,然后,缓缓坠下。
继续混在黑灰之中。
那玩意究竟是什么?
苏宁安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越是看着那玩意就越想触碰,明明心里却厌恶不已。
他给了婉君一个指令。
系统还是很牛叉,哪怕婉君回到了主场,也没有一点违背契约的意思,对苏宁安的指令,就算是对她有害,她也会依令行事,没有自我意识的她就像是一段程序。
正好,有黑灰随风飞起,白灰混杂其中。
婉君伸出手指,触碰到了黑灰中的一点白灰。
然后,世界开始卡顿,所有的一切都像慢动作,慢到无可复加之后,突然变快,仿佛前世的古老电影,图像一帧一帧快速递进,让人晕眩不已。
忍不住眨眼,却换了天地。
“上!给老子上!”
一片喧嚣中,苏宁安面前多了一张大脸,满脸污浊,面色狰狞,正朝着他愤怒地喊叫。
他忙往后退了半步,免得被口水溅上。
“胆敢退缩不前者,斩!”
那人挥舞着一把横刀,刀锋上有着鲜血,未曾擦拭的缘故,已经一片乌黑。
苏宁安扭头四顾。
这是一个战场,正在上演攻城战,自己这一方是攻方,他所在的小队是前锋营,好吧,说是前锋未免太抬举这些衣衫褴褛片甲未批的蝼蚁。
老弱妇孺皆有,一个个战战兢兢,眼神充满了绝望。
就是一群被临时强拉壮丁拉来填壕的无辜者。
什么情况?
苏宁安眨了眨眼。
又穿越了?
旁边有一个水洼,里面有着污水,就着水面,苏宁安看着倒影,仍然是十四岁少年的脸。
他心中有着明悟。
自己还是上当了。
那种突如其来的好奇心根本就不是出自本心,而是来自灵界的诱惑,让人毫无察觉,等上当之后方才恍然大悟,但是,为时已晚,已经被拉入了第二层的灵界。
谭修缘说过,有些灵界就像套娃一般,一层套着一层,越是往里,越是危险。
这个大型灵界不知道有着几层?
这个战场便是昔日宋国和周国争锋时的一个场景吗?
如此的真实!
在这里死去又会怎样呢?
苏宁安没有多想,他挥动手里握着的半截横刀,将对面身穿皮甲的汉子劈下的横刀挡住。
一个比苏宁安还小的小孩子抱头坐在地上,他好像已经被吓傻了,只知道哭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甲士那一刀正是劈向他。
“你!”
甲士转身瞪着他。
“小子,休要多管闲事!”
半截残刀上传来的力道让他心惊,让他不敢动手,只能嘴炮了事,嘴里哔哔不已。
“一人扛一麻袋土填壕,完成就能收工,完不成就斩首,这是大帅的命令,你敢违背?”
苏宁安回头望向后方。
一个个甲士正列阵等待,阳光照耀下,黑色盔甲不带半点反光,晃眼望去,足有上千人,全都鸦雀无声,有无形的杀气冲天而起,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