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微暗暗咬牙,原还是算计她苏家的铁矿。
那铁矿是北晋四大铁矿之一,也是唯一一个由民间开采的,当年父亲为了取得这铁矿的开采权交了上百万两的保证金。
安西铁矿出的铁矿石,八分自留,二分卖给官府。矿场旁有炼铁的作坊,自留的矿石,会运到这里炼铁,而后制造成各种工具,器物,再流入市场。
因与官府打交道,难免要吃亏,可所得利润也是惊人的。
上一世这时候,江墨砚跟她要铁矿,甚至发了很大的火,她都没有给,还明确说那是弟弟的。
后来弟弟去世,她时日无多,才给了江墨砚。
想到这儿,她心口突的跳了一下,江墨砚跟她要铁矿,她说铁矿要留给弟弟,而随后弟弟……弟弟就自杀了!
弟弟的死,她一直想不明白,莫不与这件事有关?
“皇上虽然立了太子,可最宠爱的却是齐王,而齐王也有本事,立下过赫赫军功。”说到这儿,江墨砚放低声音,“太子就是个废物,在那位子坐不长,我早点向齐王表明忠心,等到他成事,我便是有功之臣,别说什么郎中,给个爵位也是应当的。”
“当时我江家就是世家勋贵,总算不辜负先祖期望,光耀门楣了。”
江墨砚光凭想象,已经开心的满面红光了。
苏知微嗤了一下,用她江家的钱给他江墨砚砸出个爵位,光耀他江家的门楣?
呵,他可真能想!
“知微,到时你就是伯夫人了,谁还敢轻视你商女的出身,往后出门,便是一身荣光。我这般努力,到底是为了你。”江墨砚一脸真情的说道。
为了她?
苏知微用力抿着嘴,才没有讥笑出声。
“这铁矿是出了些事故,总算快要处理好了。”苏知微道。
“那什么时候能给我?”
“不急。”苏知微又思量了一下,道:“只是还有一些麻烦需用钱解决。”
“那就快解决啊!”
“我手上没那么多钱,再等等吧。”
“齐王已经第二次问我了,我原是答应给他的,这样一拖再拖,必定惹他不快!你快说,需要少银子?”
苏知微叹了口气,“少说也要三十万两吧。”
“三十万两?”江墨砚瞪大眼睛。
“那么大一个铁矿,这三十万两委实不多。”
“你没有?”
“我最近在合账,若能等上一个月……”
“等不了!”
“那我也没办法。”
江墨砚皱着眉头,思量了好一会儿,道:“这三十万两,我先拿了,回头你再还我。”
苏知微呵了一声,他为自己的仕途要那铁矿讨好齐王,竟也好意思让她出这三十万两。
“夫君拿得出来?”
“这些年,我也攒了一些。”
“啧,私房钱啊, 我竟不知。只是你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十余两,加上年俸,多不过三百两,怎么存到三十万两的?”
江墨砚干咳一声,“这你就不用管了。”
“夫君不肯与我交心?”苏知微挑眉。
“倒不是。”江墨砚默了会儿,道:“不过是去年趁着年景好,将你们苏家在扬州的万顷良田给卖了。”
江映画心口猛地一痛,“全卖了?”
“嗯,扬州离平都这么远,看不到摸不到的,还是换成银子踏实。”江墨砚干巴巴道。
苏知微握紧拳头,那时他们苏家在扬州的根儿啊,她原想给弟弟,可弟弟根本不管那些田地,她没法才给江墨砚的。
他竟卖了!
苏知微深吸一口气,“夫君尽快将银子拿来,我好安排下面人去安西将麻烦解决,相信很快就能开工了。”
江墨砚舍不得,但更怕得罪齐王,毁了仕途。
“你可要尽快补给我。”
“夫君,我的不都是你的,你怕什么?”
江墨砚想了想点头,“也是。”
江墨砚很快将三十万两的支票送过来了,满满一匣子。
苏知微拍着这匣子,又问莲心,“老账房可派人去接二公子了?”
“昨儿一早就出发了。”
“这臭小子,还不赶紧回来!”
弟弟在她身边,她才能安心。
“姑娘,那安西铁矿,您真要给那什么齐王?”莲心问。
苏知微皱眉,她自然不想给齐王,可那贼人惦记上了,她有什么办法呢,好在先得了三十万两银子。
又过两日,一早,江母身边的许嬷嬷过来了,说是韩夫人来了,邀约老夫人一起去明光寺拜佛,老夫人让她也一起。
苏知微收拾好来到东院,远远就听到厅堂里欢声笑语的,看来这俩亲家关系还很好。
“哟,夫人来了。”
听得这声,苏知微转头,见那韩城正靠着东边游廊的柱子打量着他,那模样轻挑极了。
苏知微脸一沉,没搭理他,继续往里走。
“夫人气色不错,更胜前几日,让人心痒。”
苏知微一下止住脚步,沉着脸看向那韩城。
“你刚说什么?”
韩城摊手,“我说什么了么,夫人幻听了吧?”
苏知微冷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我跟前耍猴戏,以后最好躲远点,省得恶心我。”
韩城脸一青,恨得咬牙。
苏知微不理他,继续往厅堂走。等她进去,屋里的笑声一下就收了,有一道目光满是打量,苏知微迎上去,正是那晚见到的女人。
韩城和江映画的母亲,给她下毒的人。
“这便是知微吧,我竟没见过呢。”韩母打量着苏知微道。
面上虽笑着,可那眼神却异常挑剔。
“像是有不足之症,可惜了。”
江映画笑,“可惜什么?”
韩母捂嘴笑,“那长得好看的母鸡却不会下蛋,你说可不可惜?”
“那太可惜了。”江映画大笑起来,前仰后合的。
莲心气得要理论,苏知微拉了她一把。
“不知这位是?”苏知微问。
江母跟着笑了两声,道:“这位是……是我远房的表妹,你叫她韩姨妈就是。”
“远房表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怪不对我没见过。”苏知微淡淡笑了笑,又装作想起什么,“昨日我查府上账册,咱们府上一直在接济一门穷亲戚,莫不就是这位?”
韩母一下笑不出来了,到底曾是伯夫人,被人当面说是穷亲戚,无异于打她一巴掌。
“大嫂,韩姨妈是长辈,你别太过分!”江映画护着韩母道。
苏知微瞅瞅江映画,再瞅瞅韩母,咦了一声,“二姑娘和韩姨妈长得真像,不知道的定还以为你俩才是亲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