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莲心吓坏了,赶忙扶住苏知微。
苏知微勉力说道:“缘起缘灭,先生怎知我们没缘?”
“夫人是第一百位患者,这便是缘,夫人是第一百零一位,这便无缘。”
这人声音依旧温润,满口佛眼佛语,可这话却让人冷得脊背发寒。
苏知微喘息不及,无力的望向那人,明明只有两步远,可风卷起雪雾,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他居高临下,看不到她的痛苦挣扎,凉薄的两句话,而后转身就走。
苏知微不甘心,踉跄的冲上前,一把扯住那人的袖子,然她站不住,又摔到地上,同时扯断了他戴在手腕上的佛珠。
佛珠散落一地,七零八乱,如苏知微此刻的心情。
“你这人怎的不讲理啊!”随从生气道。
“罢了,这串佛珠跟我太久了,该断了。”说了这句,那人转身上了马车。
苏知微人已经恍惚,头重重的垂下,不再奢求。
“这位夫人,你非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随着话音落,马车已走远。
苏知微钝钝的抬起头,风雪愈加急了,“莲心,你可听到他说什么了?
“他说您中毒了。”
他隔着薄纱看了她一眼,便说她中毒了,可信吗?
可苏知微又想到,起初她病下是因为马贼围剿她家的时候,她和弟弟不小心落入冰冷的湖水中。事后,她和弟弟都病了,但弟弟很快就好了,她却一直缠绵病榻。
之后她嫁给江墨砚,无论怎么调养,身子仍是一日不如一日,她只以为是那时留下病根。
若真是中毒了,似乎更合理一些。
“莲心,咱们去李大夫的医堂!”
来到李大夫那儿,苏知微直言不讳的将神医说她中毒的话说给李大夫了。
李大夫又仔细给苏知微诊了脉,最后无奈道:“在下才疏学浅,实在诊断不出来,可神医说你中毒了,大抵不会有差。这毒必定是慢性毒,而且用量轻微,以至于像我这样寻常的大夫诊断不出来。您这身子越来越差,应该是隔一段时间便让您服一次,毒素慢慢积累,最后中毒而亡。”
隔一段时间让她服用一次,掺在茶水里,饭菜里,对江家那三人来说太简单了。
因为以前,她从不对他们设防!
李大夫不知她中的什么毒,自然也不知如何解,只能给她出主意,让她再求那神医。
“我去哪儿能找到他?”苏知微问。
李大夫一边捋胡子一边摇头,“似乎只能等义诊,可下一次义诊是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
从医堂出来,苏知微苦笑了一声,想要活命,于她来说太难了。
正要上马车的时候,对面绸缎庄传来吵闹声。
苏知微望过去,但见一高个子男人揣着什么跑了出来,一个穿青布长衣,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追了出来。
“韩大爷,万万不可啊,您这个月从账上已经拿走三百两银子了,剩下这些是进货的钱,您要是拿走了,这个窟窿可怎么补啊!”管事急得满头大汗。
“少废话!等爷赢了钱,还给你就是!”男人嚣张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您赢了万事都好,万一输了……”
“呸呸!老子稳赢,要是输了,也是你咒的!”
说着那男人要走,管事上前拦着,却被他推了一把,摔到地上了。
苏知微带着莲心忙小跑过去,那男人已经走远,她让莲心先将管事扶起来。
这红云绸缎庄是她江家的铺子,只是这几年,她甚少出门,只在账本上看各间铺子的情况。
那管事的看到她,先迷糊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姑娘,是您?”
苏知微点头,“成管事,您没事吧?”
那管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打量了苏知微一眼,“您脸色不太好。”
苏知微摇头,表示无碍,“成管事快报官吧,光天化日的抢钱,贼人也太嚣张了。”
管事愣了愣,疑惑道:“您不知道他是谁?”
“不是抢钱的贼吗?”
管事哎哟了一声,“他是您府上的亲戚啊。”
“亲戚?”苏知微皱眉,“我苏家哪还有什么亲戚,管事您认错了吧?”
“他不是苏家的亲戚,他是江家的亲戚。”
“江家的亲戚。”苏知微心下思量了一下,江家有什么亲戚,她确实不太知道,“可即便是亲戚,也不能随便从账上拿钱啊!”
“江二姑娘许的,吩咐我们说这位韩大爷来取钱,无论多少,给他就是。”
“她许的?”苏知微沉了口气,“成管事糊涂了不成,她说什么,你便听她的?”
“这……”成管事又有些懵,“她是这绸缎庄的老板,我不过是伙计,不听她的听谁的?”
苏知微身子一晃,“她何时……”
突然,苏知微想到她名下许多产业都转到江墨砚名下了,而有一部分转到江映画名下,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姑娘,虽不知您为何将产业给了那江二姑娘,但她不善经营,也不听劝,前不久东街墨斋就被她卖了。我们这绸缎庄,因她横加干涉,生意越来越不好,只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坐上马车,苏知微重重的沉了口气,曾经的苏家是江南富商,生意遍布全国,父亲在时苦心经营,临终托付给她,她却无力经营,最终被江家人霸占。
上一世她被放在案板上,任由江家人一刀一刀割肉,而如今重生了,看清了江家人的嘴脸,可她仍旧在案板上,却不知如何自救。
回到后院,远远见江松正在园子里玩,不是传来一阵笑声,显然玩的很开心。
待走近一些,看到他玩的是什么游戏,苏知微脸不由一沉。
五个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一人抱着一个投壶用的那种宽口壶,放在胸前,而江松拿着石子往里面扔。
那石子有鸽子蛋大小,有伺候的小厮送到他手里,他对准其中一个扔过去。
他哪有什么准头,一下扔到了对面那孩子的额头,疼得那孩子身子晃了一下,而额头立时就青肿了。
“废物!要不是你站不稳,我就扔进去了!”江松气得骂了一句。
他再拿起一石子仍旁边的,仍没有扔进去,砸到了那孩子的牙上,冒出血来。
江松就更气了,再拿一个朝着其他人扔,那些孩子吓坏了,纷纷躲开。
“一帮贱种!没用的东西!果然是苏家的奴才,跟苏家人一样天生命贱!”
苏知微见此,早已按奈不住火气,上去一巴掌甩到了江松脸上。
“谁教你的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