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惶恐,边说边往后退去。
仵作皱眉,想要解释几句,却在这时,只听“锃”的一声,一柄雪亮的暗器从他眼前飞过,“嚓”一下划过了蒋荣升的手臂,又回到了裴清宴的手中。
男人身着黑色锦袍,拿帕子擦了擦回形镖上的血,冷漠道:“还不取血?”
仵作反应过来,连忙道:“是,下官这就去。”
而蒋荣升,早就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反抗了。
仵作很顺利的取得了血。
接下来,就是按宋安宁说的,以古言验证他们是否有父子关系。
其实结果没什么悬念。
棺中之人当然不是蒋华。
虽说外界流言纷纷,可真当这个结果出来时,还是让所有人惊讶。
“还真不是啊,原来蒋大公子真的没死。”
“看来最近的传言是真的了,蒋家刻意隐瞒了蒋家大公子未死的事,这是想做什么?”
“蒋家大公子真的进京了吗?”
“若没有验尸,这事稀里糊涂的过去,岂不害了宋姑娘一生?”
这事儿闹得这么轰动,周围早就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虽然他们也有些害怕蒋家,可人家绣衣司的大人在这儿呢,再说看热闹的人这么多,法不责众,就算蒋家记恨又如何,总不能把所有老百姓全部抓了杀了。
因此,众人的胆子就越发大了起来,不仅要看热闹,还议论纷纷。
蒋荣升在结果出来那一刻,就知道完了。
这事儿瞒不住了。
既然瞒不住,那么首要的就是先把眼前这关过过去。
发现蒋华没死又如何?
流言终究是流言,没有证据,就没有人能定蒋家的罪。
所以为今之计,是先撇清这件事与蒋家的关系。
“华儿……华儿……”
他跌跌撞撞的朝着尸骨跑去。
绣衣司的人下意识拦住他,裴清宴看了一眼,却挥挥手,让他们松开了。
蒋荣升快步走到尸骨面看,声泪俱下。
“原来这不是我儿子,这真的不是我儿子!我儿子还活着,他还活着啊。”
他说着,哭着肝肠寸断,跪了下来。
“感谢裴大人,若非裴大人今日坚持验尸,下官还不知道我的儿子竟然还活着!老年失孤,下官一度感觉撑不过去,如今柳暗花明,是裴大人救了下官一命啊。”
秦氏见状,也反应过来。
立马就明白了蒋荣升的想法,也哭着跑过去。
“大人,请恕民妇之前无知,误以为外界的流言是有人想坑害咱们蒋家,可今日一见,才知我的华儿真的没死,这也算是给了民妇一线希望,多谢大人。”
裴清宴居高临下,讥诮的看着这一切。
他替皇帝办事,多年来都一直行走于黑暗之中,自以为见过了多少恶心龌龊的事,可今日见着他们这般演技,还是忍不住一阵反胃。
“不客气,既然令子没死,蒋大人还是快快派人去找令子吧,毕竟若是晚了,令子可就要成为宰相的东床快婿了,我大渊朝有律法,停妻再娶可是违法的,轻则仗六十,夺功名,重则直接仗杀,蒋大人可不要知法犯法。”
裴清宴的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语气。
蒋荣升却从那声音里听出了一股冷漠的杀意,顿时冷汗出了满身。
“是,下官清楚,下官这就派人去查,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裴清宴眯了眯眼,笑道:“好,那本官就等着蒋大人的消息了,这事既然我们绣衣司已经插手,总不好扔在半路不管,若蒋大人查出结果,还请给本官递个信,本官也好给报案人一个交待。”
蒋荣升:“……”
他愤恨的瞪了宋安宁一眼。
宋安宁只装看不见。
最终,蒋荣升还是答应了。
“是,下官一定给大人一个交待。”
事情查清楚,一行人就回去了。
宋夫人在府中等了整整一夜,早就焦急到不行。
因为秦氏派了人在前门守着,得知宋安宁去绣衣司找了人,秦氏在自己赶过去的同时,也立马派了人来沧澜院,堵住了那个通往后门的墙洞。
所以,宋夫人现在是出不去的。
她坐在廊檐下,看着外面的细雨,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生气。
“这天杀的蒋家人,竟然如此嚣张跋扈,青天白日的就敢把人囚禁在府中,到底还有没有王法,我在这时他们尚且敢如此对我,真不敢想象,我的宁儿平日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宋夫人越说越觉得心酸,忍不住抹泪哭了起来。
茯苓忙上前安慰。
“夫人先不要伤心,小姐如今相比以前,已经成熟稳重多了,也胸有成算,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欺负了去的,就比如这次,若不是小姐机灵,去请了绣衣司的人,咱们不也明知道真相却束手无策吗?小姐已经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夫人就别担心了。”
宋夫人哭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难过啊。”
天知道,她的宁儿在家里就是个娇娇女,每日只需要开开心心就好,哪需要费尽心机去想这些。
如今才不过短短一月,就成熟成这样,可见她是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苦。
茯苓原本还想再劝,可想到自家小姐这一个月以来所受的委屈,也不由心头一酸,眼眶有些发红。
这时,冬青从外面进来。
“怎么样?她们回来了吗?”
宋夫人连忙起身,急声问道。
她们出不去院子,冬青自然也出不去,好在这里直对着正院的一道月亮门,若站在门口往外看,别的消息打探不到,但人有没有回来,还是能听到的。
冬青收了伞,点头,“我听到马车的声音了,就停在咱们府门前,应当是回来了,奴婢还听到了很多马蹄声,蒋府没有那么多马,应当是绣衣司的人。”
宋夫人一惊。
“你是说,是绣衣司的人送他们回来的?”
冬青点头,“应该是。”
宋夫人又不由焦急起来。
“也不知道这绣衣司靠不靠得住,都说官官相护,无官不贪,宁儿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的,咱们宋家虽然有钱,可这会儿有钱也不顶事儿啊。若那绣衣司的人真是个贪官,与蒋荣升互相勾结,我的宁儿岂不是羊入虎口吗?他们这会儿送人回来,也不知道送的到底是我的宁儿,还是那姓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