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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脱身

    “甘始、郤俭,小丑尔。”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翁幽幽开口。

    “传言,确实不知道真假,左翁莫怪。”凌牧云小心恭谨地回复道。

    “无妨,世上本无安心所,何留皮囊在人间。”

    左翁说完这话,像没了筋骨一般,忽然瘫软在地,直过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左翁?”

    “公子莫担心,左翁已入游仙境,稍事等候。”叶二哥盯着左翁的“尸体”,开口说道。

    开!

    是左翁的声音。

    朴实无华,没有惊天动地、气震山河。

    只单单的一个字。

    凌牧云忽然心头一轻,套在身上的枷锁闻声断裂。

    天地间元炁,如醍醐灌顶一般,直达文狱。

    早已干涸的经脉,一瞬间得到了滋养,汩汩之声在狱中回荡。

    “玉枢!”

    雷声大作,凌牧云引导玉枢雷劈向叶二哥身上的铁链,熔为赤红。

    “呀!”

    借着铁索受热变软,叶二哥怒吼一声,青筋暴出,铁链硬生生地被他拉断。

    凌牧云见叶二哥解开了束缚,一脚踢开牢门,恭敬向着左翁的躯体深鞠一躬,继续说道:“走!”

    “什么声音?”

    “是文狱!”

    “大事不好!别让犯人跑了。”

    当狱役举着火把,哄哄嚷嚷地挤进来时。

    借着灯火通明,狱中除了左翁的躯体,哪还有凌牧云和叶二哥的身影?

    “快!通报太守!”

    文狱关押之人,向来如同死囚。

    太守戴施得了通报,急匆匆的从府中赶了过来。

    待看了情况,脑袋一转,对身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侍卫心领神会,抽出朴刀,将值班的狱役砍翻当场。

    “我就说,文狱从未有逃脱之人,狱役谎报军情,想必另有所谋。”戴施用脚踢了踢倒在血泊中的狱役,接着说道:“文狱之人,受不了暗无天日,自杀身亡,倒也省了许多人力。”

    凌牧云与叶二哥闪身出了文狱,躲过几波巡守,于城南找了一处荒废院落,暂且歇身。

    文狱无岁月。

    被关时,洛阳才到夏季,出来时,已是寒风凛冽。

    之所以没有急于在洛阳脱身,不是想着复仇。

    一车财务倒还罢了,墨刃须得找回,那可是姬凤仙遗留之物。

    “还有四火神令旗,至今未参悟其中奥妙。”凌牧云仔细的合计着。

    “公子有何打算?”

    “先在洛阳安身,我且出去打探消息,顺便找些吃食。”

    “我与公子同行。”

    凌牧云看着叶二哥一身的皮包骨头,摇了摇头。

    练武之人,最重食物。

    叶二哥受文狱镇压,营养不济,最后以仅有气力挣断枷锁,此刻该好生休养。

    不似自己,天地元炁补充之时,真炁自行运转周天。

    看着清瘦,实际上,却不影响修为。

    “你先休养,我去去就回。”

    凌牧云闪身出了院墙,跳入他人院子,随便找了身布衣换上。

    虽不合身,但好歹比自己这身羽衣,更为方便。

    将羽衣扔回荒废的院落,凌牧云装作农夫模样,来到洛阳正街。

    原以为会是官兵严阵以待,处处搜捕,谁知,却出奇的风平浪静。

    “听说没有?文狱空了。”

    “哦?说关在文狱的几个囚犯,自杀了。”

    “哪来的消息?文狱关的都不是一般人。”

    “我家小舅子,是太守的侍卫,亲口说的。这还有假?”

    街上议论纷纷,凌牧云一路走来,多在谈论文狱关押之人,受不住寂寞自我了断之事。

    “无非是欲擒故纵,或怕担责任罢了。”

    凌牧云不敢大意,沿着小巷,竖起耳朵打探消息。

    还特意去了趟文狱大门。

    一个穿着道士模样的神棍,起了法坛,拿着桃木剑和铃铛,在火堆前念念有词。

    “特意请了法师,防止阴魂作怪。”

    “别看那木头普通,实际是雷劈木,一把火直通阴间,魂飞魄散,哪还能作怪?”

    “果然是妖人,关了那么久,身上衣物,还光鲜亮丽!”

    凌牧云细细琢磨着身边的议论纷纷,放下心来。

    戴施公开烧尸的举动,除了撇开责任,不留痕迹外,还有一点,就是不想引祸上身。

    尸体烧了,死无对证。

    冤有头债有主,文狱之人,不要找了他戴施的麻烦。

    愚民不知文狱的厉害,戴施怎可能不知?

    里面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够他喝几壶的。

    凌牧云挤出人群,快速地往回走着。

    一路上,顺手牵羊地拿了几个烧饼,一只烤鸡,记起店家名字,再次回到了小院。

    “公子,再晚半个时辰,我便要出去找你。”

    叶二哥站在门口,脖子伸的许长,见凌牧云身影,迎了上去。

    “先垫下肚子。”

    凌牧云一面与叶二哥狼吞虎咽地吃着食物,一面将所见所闻,讲与叶二哥听。

    “当务之急……”

    “当务之急是沐浴!”凌牧云打断了叶二哥的话。

    凌牧云尚且还好,偷了换洗的衣物,不至于过于狼狈,叶二哥一身装束加上胡子邋遢模样,和野人无异。

    “那我去打水,烧水。”

    “你见到锅了么?”

    ……

    即使在定北城,凌牧云被克扣了月俸,也不至于过得如此清苦。

    等到二人看着浴桶、铁锅和枯柴一应俱全,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活了半辈子,东家偷个锅、西家顺个桶、南家拿把剪刀、北家扛捆柴,虽听到了骂声不断,但至少让整个破落的小院,有了丝丝烟火气。

    待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叶二哥铺的芦苇炕上,一股满足感袭来。

    “等晚上,去太守那,打探点消息,顺便借点银子。”凌牧云自言自语道:“借了人家的东西,是要还的。”

    “公子且好生休息,我暂时恢复了体力,晚上我去上一遭。”叶二哥刮着胡须,含糊地说道。

    “那倒不用,我对翻墙这事,还有些心得。”

    凌牧云嫣然一笑。

    “不知道虞美人去了哪里。”

    说道翻墙之事,他无端的想起了定北城,翻过忆石轩,被虞美人用术法挂在了网上。

    “虞美人是谁?”叶二哥一时好奇。

    “欠我一曲西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