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走了么?”
凌牧云低沉的声音,如同一只呜咽的老虎。
“既然你找死……”
慕容敏笑了:凌牧云再起事端,杀了他,就有了充足的借口。
正得意时,几记掌心雷划着弧线,向他袭来。
“这点微末道行,可不够!”慕容敏袖口随意一挥,十数道雷光与掌心雷相撞。
哗啦啦,似烟花绽放。
“噗!”
随着鲜血喷出,慕容敏面容扭曲,还带着一点不可置信。
刚刚还在十数丈外的凌牧云,竟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一刀刺穿了自己的左肋。
幻觉?
慕容敏双手掐印,未等印成,两臂又留下刀痕。
更让他惊惧的是,一瞬间,两刀,从不同的方位刺出。
瞪大眼睛,定睛再看,凌牧云的身影已出现在十丈外,似乎从未动过。
“下一刀,是你的丹田!”凌牧云淡淡的说道。
从使用冥术开始,凌牧云感受到了慕容敏的杀心。
“我……”
慕容敏下意识的护住丹田,拖延时间,琢磨其术法的究竟。
可还未等他的话说完,只觉丹田一滞,随之鲜血狂喷。
顿时如泄了气的足球,整个人都如一滩烂泥,堆坐在地上。
“你真废了我的修为?凌牧云……”
话罢,便要挣扎着站起来。
“下一刀,是你的咽喉!”凌牧云举起墨刃:“没有直接杀你,是让你体会下绝望!”
在潭水下,他似乎听到了阵阵哀嚎和无尽的绝望。
那种求死不能的冤魂,伸着双手,并非助纣为虐,而是在寻求解脱。
“春雷衍生!”
叶二哥初见凌牧云的刀法有些眼熟,却不敢贸然开口。
直到凌牧云瞬移到慕容敏周身,半息间点了他七次气海。
“世子!住手!”叶二哥瞳孔一缩,开口劝道。
“叶二哥,我修为被废,替我报仇!”
感念于叶二哥指点,最终,凌牧云的刀背,在慕容敏的脖子上划过。
微凉。
一股腥臭传来。
慕容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哆嗦着身体,失禁了。
“拜见世子!”叶二哥双手交叉于胸,双膝跪地,遥遥地跪在凌牧云前方。
“我在这呢!叶二哥,不必多礼,快,我要他死,我要他死啊!呵呵,我要他死啊!”
慕容敏脸色惨白,看向凌牧云时,恨不得生啖其肉。
修者被废气海,无异于凡人被迫阉割。
其话音中,除了痛苦,还有说不尽的气急败坏。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
慕容敏当场晕厥。
“聒噪!你也配!”叶二哥出手不重,刚好能让慕容敏安静下来。
“叶二哥?”凌牧云一脸疑惑地看向叶二哥。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本无可厚非。
可叶二哥变得也太快了吧?
世子?
“世子……”
叶二哥原名叶童,凛冬四侍之一。
二十年前,姬凤仙带着凛冬四侍偷偷溜出通天涯,行八千里,入中土。
体会凡间烟火时,巧遇凌昊。
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凛冬四侍实在想不出,凌昊有什么特质吸引了姬凤仙。
在一个雨夜,破了守宫砂。
后,姬凤仙与凌昊进入北境。
临行前,遣散凛冬四侍。
“公主说,静心等待世子即可。”
“通天涯在哪?”
凌牧云满心震撼。
叶二哥所说,一时间,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自父母消失,他受尽白眼,身边只有一个瘸腿的仆从。
现在,忽然间变成世子了!
“向北八千里,不在凡间。”
“哦!起来吧,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凌牧云坐在地上,用刀划着沙土。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现在做什么,只是想找一点事干,来掩饰自己的震惊。
“你们……四个,没跟在我母亲身旁?”过了片刻,凌牧云再次开口。
“才进入中土,公主便不让我等跟随,便是驸马姓甚名谁,都不肯透露。”
叶二哥苦笑,接着说道:“我等侍从,也不敢多嘴。”
“其他三个呢?”
“不知,公主只让我等骑行骏马,各奔不同方向,至马停下,即可安身。”
“有什么目的?”
“公主吩咐,不敢揣摩。”
凌牧云笑了。
对于姬凤仙的印象,他只停留在病恹恹的慈母中。
但瘸九曾说,姬凤仙做事,毫无章法,意起则做,并不说缘由,全凭喜好。
“我母亲到底是谁?”
通天涯,不在凡间,严格来说,是天界的一方秘境。
涯主姬无道,自称通天道君,有儿名姬凤蝶,有女名姬凤仙。
“我母亲身体向来不好。”
“这倒不曾听闻。最后见公主时,依旧意气风发。”
“你如何确定我的身份?”
“世子所用刀法,我曾见公主使用过,尤其是雀峰七蛰,更是公主独有。”
……
“记住,我不曾来过,不曾来过,不曾……”
马车内,桓琴听着声音,昏昏欲睡。
脑子里灌满了晦涩的修行功法,身体里多了奇怪的气息。
一股疲惫感袭来,强睁的双眼终于紧闭。
不一刻,已是微鼾。
叶二哥受了凌牧云的命令,将慕容敏送回城去。
再回来时,月色初升。
十年前,慕容垂从大牢里,救出被误认反贼的叶二哥,这份恩情,总还是要还的。
“醒了?”
桓琴睁开双眼时,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让凌牧云有丝丝的陌生。
王纳说,桓琴有了修行,所以气质有所转变。
凌牧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最后,归结为今天的事过于震撼,自己产生了错觉。
“嗯,凌哥哥,我想喝水。”
桓琴睡了许久,神清气爽,见凌牧云守在一旁,心有暖意,开口讨要水喝。
“叶二哥,可带了水囊?”
听到桓琴开口索要清水,凌牧云心中的陌生感忽然消失。
钻出车厢,月明星稀。
“今晚,便露宿荒野。”
“露宿倒不至于。”王纳神秘一笑,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路边的小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数米。
枝丫茂盛,足以遮风避雨。
地上的稀疏草木,同样变得宽厚温软,坐起来比毛毡还要舒爽。
“桓姑娘,修行之事,不可急于求成,下来吃点东西。”
凌牧云见桓琴还在车上打坐,开口询问。
“好。”
桓琴一如既往地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