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十座大殿,或偏或正,全部标识清晰,对应着十雷。
其余大殿,影影绰绰,约四十一座,仍旧笼罩在仙雾之中,尤其是中间五座,连轮廓都不清晰。
凌牧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集中精神想看个清楚,可除了脑袋如同爆裂般疼痛,却一无所获。
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还落得头痛欲裂。
凌牧云不敢轻易尝试,盘膝而坐,牵引天地元炁,周天运行,将真炁补满。
又在地上捡起已经化作焦炭的肉干,塞入口中,囫囵吞枣般吞下去,骗了肚子。
再次向雷池中心探寻。
虽自认摸准了规律,躲避多数攻击,凌牧云仍是挨了几十道雷击。
才愈合的伤口又渗出鲜血,滴了一路。
雷池中心,在一里之遥,表面上看去,风平浪静,甚至还能感受到暖风习习,如春风和煦。
但凌牧云却生生地止住脚步。
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不用多加思考,凌牧云毫不怀疑,即使前方没有雷霆,自己在这股威压下,也不会走到雷池中央。
“怎会有这种感觉?”
“按理说,不该是层层递加么?这一层的差距,怎么会如此之大?竟隐隐死亡的错觉?”
凌牧云细细的体会着这股威压,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胆战心惊。
正无计可施时,凌牧云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
“嗯?前面是不是铁精?”
一块巴掌大小的琉璃,光洁如镜,反射着雷电的光芒。
“我以身法,快速接近,拿了就撤回!一来可以试探前方的雷力,二来,也能取了铁精。”
心中暗自盘算,凌牧云运起掌心雷,随手挥出。
然后一咬牙,奔着铁精冲了过去,也不管掌心雷落在了哪里。
“轰!”
凌牧云旁一丈之外,掌心雷还飞在半空,就被一道黑色闪电击中。
“砰!”
凌牧云被这声势浩大的黑雷,震出了雷网,直到四兽镇邪的阵法外侧,才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只是余威……”
如果黑色雷霆打在自己的身上,怕是连渣都剩不下。
“但愿诸葛青的回报值得我以身犯险。”
简单地查看自己的身体,五脏六腑移位,真炁荡然无存,连肋骨都断了几根。
尤其是眼皮,没来由的沉重,恨不得立马闭上,沉沉地睡上一觉。
可在这冰天雪地里,闭上了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强打着精神,凌牧云喷出几口鲜血,反倒是更加恍惚。
“不能睡!”
咬着牙,用手按在自己的肋骨上,那股来自灵魂的痛楚,让他激灵一下:“我可是用雷电淬过体的男人。”
挣扎着盘膝,感受天地元炁,引入全身:“好久没做过这种事了。”
……
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凌牧云一直处于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直到肚子提出了抗议。
焦炭一样的肉干,被榨干了最后一丝能量,浓浓的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
睁开双眼,后方的雷霆依旧在肆虐,《太师雷霆正法》和墨刃安静地躺在身边。
凌牧云起身,将不远处散落的肉干一一捡起,也不嫌弃,胡乱地塞进嘴里。
等有了饱腹感,拾起地上存留的布条,对着身体比划一番。
再小心地撕扯一番,挡住身体上下关键部位。
虽说有碍观瞻,但不至于赤身裸体。
“肉炭不多了,或能坚持着回到神仙渡,可罡风那该怎么过去?”
凌牧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雷霆之下,尽是齑粉,连一块完整的石头都没有。
出了雷池范围,就是罡风和雪的冰川,身上的这两块布条,连装饰作用都起不到,更无法抵御严寒。
似乎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前后都是死,绕着雷池转一圈或有生机!”凌牧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雷池周边,既不过于寒冷,也没有如黑雷一般的雷霆,随时危及生命。
二十多里的距离,走起来并不慢,偶尔有雷电袭来,凌牧云都是先行躲避。
再挨上几记神雷,身体倒是无恙,可浑身就是真的不着寸缕了。
一圈下来,北侧寒风呼号,东西两侧,悬崖峭壁。
雷池就像一道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然,也不是没有收获,一截朽木被凌牧云从地下生生地挖了下来。
墨刃锋利,仔细刻上一番,再用仅有的布条拢上,一件颇似铠甲的厚重木衣被凌牧云穿在身上。
甚至,连树皮都没浪费,弄了一双很不合脚的鞋子。
说实话,凌牧云的雕刻功夫,着实有些拿不出手。
以至于他望着手中的鞋子陷入了沉思。
仍记得很小的时候,定北城护城河结冰,凌牧云还在上面滑过多次。
灵机一动,凌牧云走出雷池范围,将鞋子绑在脚上,弯起腰身,右手拿着刀鞘,左手持着刀柄。
借力北风,双手用力滑动。
竟是出奇的快。
尤其是“鞋子”沾上冰雪后,连初始的阻碍都没有了。
来时的举步维艰,变成了一场滑雪之旅,让凌牧云大为畅快。
若不是这木衣挡不住什么寒风,凌牧云甚至希望这段旅程更长一些。
穿过正阳门、掠过通天柱,一路向南,不过个把时辰,神仙渡已经遥遥在望。
提前运了掌心雷,凌牧云向着城墙甩去。
“轰!”
雷声阵阵。
不一刻,神仙渡城墙上就聚满了人。
“那不是凌牧云?”诸葛青诧异地说道:“怎这般装束?”
“我还以为又出了什么新品种呢。”西北王示意步辇回去。
“凌公子,我扔下绳索,拉你上来!”屠浩杰对着城下喊了一句,转身去寻绳索。
神仙渡很大,北西不接,绕行确实不如直接攀爬来得实在。
“诸葛青,你怎不用术法把我拉上来?”
凌牧云扯开身上的木衣,将大氅披在身上,埋怨起诸葛青。
本就冻僵的双手,还要拉着绳子,有怨气倒也正常。
“凌兄,百丈距离,我可没那通天本领!”
下城的时候,在诸葛青身边,被风托着下去,上来,以这百丈距离,想施法把一人托上来,无异于用术法搬山一样。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我让人温了酒水,再喝上几杯,暖暖身体。”屠浩杰搂住凌牧云的肩膀:“这一个月,我们还以为你……”
“一个月?”凌牧云诧异地看向屠浩杰。
“那还有假?年都过了!这一个月,风平浪静,连蓝兽都没来过!我琢磨着,异族是不是也过年。”
屠浩杰滔滔不绝地讲着,忽然看了眼凌牧云的头发和眉毛:“你出现时,卫兵还以为又出了新异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