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主子!”
摇摇欲坠的身影最终还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的灰尘。
苍如白纸的脸上双眸紧闭,唇瓣干裂发白,透着灰白。
“又搞什么把戏?”在一旁纳凉的嬷嬷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往这里看来,嫌弃地摇着蒲扇,“以为装晕就能躲过罚跪?想得倒美!”
“你,去打一桶水来!”
跪在地上的小蝶一听,飞快地挪了过去,“你们想干什么?这可是鑫嫔娘娘,你们不能这么折辱她!”
“没错!”念桃也跟着围了过来,愤愤地瞪着那老嬷嬷,“你这是怀恨在心,故意报复!”
眼前的这位赫然就是那被郝雨猛踹一脚,至今都还跛着的许嬷嬷。
她突着眼骂:“哎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还敢当着我的面叫嚣,找死是不是!”
她支着腰,一瘸一拐地从廊下走来,颐指气使的说:“老奴奉命的是太后娘娘的命,在此监督鑫嫔罚跪!你们这群狗奴才,难不成是想说太后娘娘寻衅报复?”
“好大的狗胆!”
“许嬷嬷水打来了。”一旁的小宫女恭恭敬敬地候在一边,眼神颇有些同情地看着昏在地上的鑫嫔娘娘。
她有同情心却也不敢泛滥,许嬷嬷是太后的陪嫁丫头之一,是慈宁宫的老人,倚老卖老多年,像她们这样的嫩葱压根儿不敢得罪她。
“你,你,你,还有你们几个,都过来!”许嬷嬷随意点了几个小太监,说:“把这群奴才给我捆在一块儿,老奴要亲自给鑫嫔娘娘醒醒酒~”
“你敢!”
“别动我们娘娘!”
“聒噪,把他们的嘴都堵上,省的扰太后和主子们的清净!你跟我过来。”许嬷嬷瞟了一眼身后的宫女,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走近,看着人,切了一声,伸出那只受伤的脚在郝雨身上踩了踩。
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给她倒下去!”
小宫女有些害怕,但也不敢反抗,两眼一闭,冰凉的井水彻头彻尾脑倒在了郝雨身上。
哗啦啦的,浇透了她的身。
“放肆——!!!”
一声怒吼,从外传来。
寻声转头,哐的一声,水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那提着水桶的丫头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抖的不成人样,“皇,皇上……”
庆德帝飞驰而来,一脚踹开那小宫女,怒火翻涌又夹着满满的担心扶起人,“鑫嫔,鑫嫔?!!”
“你们这群狗奴才还有没有点眼力见儿?还不赶紧去太医院寻太医啊!”李德全站在庆德帝身边也是一脸的焦急。
“哎呦!怎么一个个的都成这副鬼样子了?”
李德全乍一眼一瞧,就看见被捆在角落鼻青脸肿的钟粹宫人,惊地连连后退,“这到底发生什么了?”
“皇上!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许嬷嬷借机报复想要羞辱鑫嫔娘娘!”
小蝶挣扎着,被捆作一团的奴才们狼狈地摔在了庆德帝跟前,让他的脸骤然阴了下去。
许嬷嬷心里一个咯噔,辱骂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皇上,老奴冤枉啊,老奴……!”
“是不是冤枉,朕自会判断,不需要你说!”
皇帝愠怒,黑眸之中一片冷凝,饶是许嬷嬷再大胆,此时也吓得浑身发抖,不敢说话。
“松绑。”庆德帝看着小蝶等人,“慢慢说,好好说,朕自会做主。”
“是!”
听皇帝这么说,那些个跟在郝雨身边的奴才们,一个两个的都喜极而泣,相互依偎,相互打气,这副团结的模样不由得让庆德帝想到了养心殿外那抹绽开的红杜鹃——拼了命,舍了命也要为主子讨回公道的红杜鹃。
“皇帝——”
这时,从内殿传来太后的声音,抬头便看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殿内走了出来。
看见那些人,庆德帝的脸阴了又阴。
“皇帝,你怎么来了?”
“哀家正想着要你一同来用午膳呢。”太后脸上挂着笑,眼睛却望着他怀中的郝雨看去,“鑫嫔这是怎么了?”
眉头一蹙,看向许嬷嬷,那嬷嬷是个老滑头,佝偻着身子说:“回太后娘娘的话,这鑫嫔娘娘许是娇生惯养惯了,刚一下地就吵嚷着要见陛下,求陛下做主的,还说一些分外难听的话,老奴觉得娘娘说得有些过了,劝了几句,没承想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就变成了这样。”
“先前看鑫嫔娘娘还好好的,连踹人都中气十足,怎么一晃眼就晕过去了呢?”
“你胡说!”
小蝶厉声反驳:“我家主子根本没有装晕,也没有骂过任何一个人!你不能信口开河,污蔑我家娘娘清白!
这院子距离正殿不足几米,要是娘娘真的无理取闹,太后娘娘和殿中的几位贵人会听不见吗?你说的根本就站不住脚!”
“哎,你这个贱婢!”许嬷嬷大着眼睛瞪她。
没想到这个臭丫头这么的胆大包天,陛下、太后都在跟前,她还敢出言诡辩?简直胆大泼天,无法无天!
“没规矩的丫头,太后娘娘在前,你要是敢胡说割了你的舌头!”
“奴婢不怕!只要能为主子证明清白,别说了舌头了,就是人头奴婢也敢割!许嬷嬷你敢吗?”
“你!”许嬷嬷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么头铁,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落在了太后娘娘的脸上。
太后满脸怒容的呵斥:“够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鑫嫔平日就是这么教导宫人的?身为一宫之主,连自己的宫人都管不住,谈何坐稳一宫主位!”
“皇帝也不必找太医了,这鑫嫔恐怕是想装晕逃避责罚。”太后低头嫌弃的看人,“鑫嫔够了,皇帝都来了,哀家不责罚你就是了,还不赶紧起来!”
被庆德帝抱着的人纹丝不动。
“鑫嫔娘娘,戏过了,就没意思了。”昭仁站在太后身边,满脸堆笑,居高临下的劝。
被抱着的人依旧无视,纹丝未动。
昭仁顿时火了:“鑫嫔你别太过分!我们这么多人,难不成都要陪你演这拙劣的戏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