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人还未踏出殿门,柔妃身边的女官就走了进来。
“奴婢翠娇,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主子。”
皇后不待见柔妃也不喜欢她手下的婢女,冷着眼说:“怎么?你家娘娘又是哪儿痛了,酸了,起不来了,派你来回话?”
翠娇含笑:“回皇后娘娘的话,我家娘娘好得很。只是路遇慧嫔娘娘摔跤耽误了请安,眼下正送慧嫔娘娘回殿呢。”
“什么?慧嫔摔跤了?”皇后嗅到了一丝非比寻常,侧眼扫了郝雨一下,又问,“严重吗?”
“看上去应该挺严重的,慧嫔娘娘当时整个人都飞出去了。摔倒的当下就起不来了,不知有没有伤及筋骨。”
皇后震惊地张大了嘴:“可宣太医了?”
“已经宣了。”翠娇又道,“皇上那边也派人去说了,想必下朝就能知道。”
皇后的眸子一沉,走到了中间,“柔妃此次做得不错。不枉费太后娘娘费心为她讨要的协理六宫之权。”
此言一出,六宫各位,心思各异。
柔妃协理六宫是昨夜太后借皇后差点搞出人命之事派人来讨的,所以除了皇帝太后、皇后柔妃,各宫都还不知道。
但眼下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皇后要动身去瞧慧嫔,下了早朝,陛下势必也是要去的。
加之慧嫔生养大公主劳苦功高,是这宫里独一份的荣耀,更不能不去。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向了钟粹宫。
慧嫔事发的路段也已封锁,派了慎刑司的人去探查。
至于会探查出什么东西,都是后话了。
夏季炎热,这群主子娘娘大多出身矜贵,顶着日头在下面走,就跟火烤似的,就算有步撵都热得够呛,更别说是嫔位之下的主子了。
这么大太阳,连把伞都不能撑。
如此没有人道主义!
郝雨暗下决心要早日封嫔,还有不俗志向的是兰溪兰贵人。
看着她灰白如城墙的脸色,身旁的宫女不由担心起来。
“主子,这日头太毒了,您身子没有好全,不如请恙回去歇息吧!皇上疼您,皇后看在陛下面上想必不会为难您。”
兰贵人侧眼睨了身后的郝常在一眼,果断摇头。
戏都开场了,她若是不上台唱几句,都对不起慧嫔这一跤!
“郝妹妹——”兰贵人似是有话对郝雨说。
“兰贵人有何吩咐?”
“真是抱歉,能麻烦郝常在到我身侧来吗?”兰贵人脸色廖白,无奈的说,“之前妹妹救过我一次,这次恐怕又得麻烦妹妹了。柳美人,烦请你与郝常在调换个位置。”
又道:“郝常在逾矩事出有因,柳美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柳美人一顿,与身后的郝雨交换了个眼神,便独自走在后头,一言不发。
郝雨向柳美人福身,便走到了兰溪身侧。
后宫宫规森严,等级制度严明,众妃出行亦得按照尊卑排列。
皇后、孟昭仪等的高位妃嫔仪仗、步撵在前,她们这些低位妃嫔步行在后。
郝雨位份比兰溪低,中间还夹着一位柳美人,若不是兰溪说话,她是不能逾矩走到她身旁去的。
看着兰溪发白的脸问:“怎么了?是又犯中暍了?钟粹宫还有一小段路,兰贵人身体不适不如回殿休息吧。”
“对于祛暑祛湿之法嫔妾也只是略懂皮毛,上次在长春宫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算不得数的。”
兰溪心中冷笑不止:当人做不得数!
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陛下,要不是陛下龙光庇护,就算是祭出一百个郝雨都救不回她的命!
这贱人就是看准时机,抢功来的!
兰溪心中对郝雨十分不屑,但面上还是要装上几分的,“郝妹妹那里的话,你救我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就连陛下都嘉奖了你,郝妹妹就不要推辞了。”
“再者,我寻你过来,也只是想以防万一。若是走到半路,又突发恶疾,妹妹可要努力的一展所长。
皇后娘娘在前,会记住你的好的,我也会念及妹妹恩情替你向陛下讨要恩典,妹妹就放心候在身侧吧,好处是不会少你的。”
说罢,还不忘牵起郝雨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只是落在外人眼中,兰贵人这动作更像是把郝常在当成宫女使唤。
站在兰溪郝雨身后的娘娘们,神色各异,在前的娘娘自然也没有放过这一丝一毫的变化。
宜贵嫔爱凑热闹,爱吃瓜,调笑着说:“瞧瞧,这兰贵人同郝常在关系多好啊,没一会就姐妹相称了,瞧这小手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带着婢女出门逛街了呢!”
婉婕妤也好奇的往后看去,接着宜贵嫔的话道:“郝常在于兰贵人有救命之恩,关系好点也正常。”
宜贵嫔轻笑:“是啊,宫中谁人不知,当时兰贵人命悬一线差点封嫔,若不是郝常在力挽狂澜救她于危难,这嫔位的荣耀恐怕得带到地下去了。”
“宜贵嫔这话用的不妥。”沁嫔冷不丁地插了进来,“说得好似兰贵人封嫔未成功是因为被郝常在横插一脚似的。”
宜贵嫔笑容一僵,有些不悦:“沁嫔妹妹,本宫只是感慨世事无常,又无甚恶意,你做人不要这么死板才好。”
沁嫔淡淡地扫了宜贵嫔一眼,连个话茬都不接,宜贵嫔顿时就恼了,但她也不敢呵斥。
本意想拉踩郝雨顺便引得兰溪对她生出恨意,却被许沁这贱人给搅和了,她自然忍不下这口气。
心起恶念。
“本宫瞧着,沁嫔妹妹似乎对郝常在很有好感?”接着又道,“昨日,郝常在都被陛下打入了宗人府,赐下白绫,听说也是妹妹你救的?”
“这就怪了,妹妹乃藩王之女郡主之身,出身显赫,怎么会对一个区区的富商女颇有青睐?
难不成妹妹在封地之时,便认识了郝常在?还是说郝家家大业大,这买卖都做到了千里之外的禹州?让妹妹和王爷都颇为喜爱啊!”
沁嫔原先还闲散的眸子忽然锋利起来,如猎鹰般直射宜贵嫔身上,给人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