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韦望着她消瘦的侧脸,不知怎得,心中竟生出心疼,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在安慰她的意味。
察觉他这个动作,非晚扑哧一笑:“殿下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殿下果然是游历于风月之地,把女子的心摸的透透的。”
陆韦收回手,勾唇一笑:“晚晚姑娘真是笑话本王了,本王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些女子于本王来说,不过是金钱交易罢了,再说,本王每次不过是要她们陪我喝酒聊天作乐,可从来都没有做过越界的事情,按道理来说,只是个相互成全,相互成就的关系。”
闻言,非晚只是抿唇一笑,没再说话了,目光却看向了窗外出神。
也不知道陆珩接到太后了没?
这边,太子府。
凌知薇坐在梳妆镜前,整理自己的仪容,镜子里的自己皮肤白皙,宛若鸡蛋般光滑,五官小巧,这类容貌虽然没有鱼非晚那般惊艳,可却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
余光一瞥,凌知薇看到桌上有个金色的凤凰簪子,她将簪子拿起来,接着又簪到了自己的脑袋上,然后又扶了扶。
身后的木筱见了,不由得感叹:“太子妃一打扮可真漂亮啊,殿下要是见了,定会眼前一亮。”
谁知,凌知薇听到她说殿下这两个字,眼神顿时忧伤下来。
木筱看出来她眼底的情绪,不由的说:“太子妃还在为殿下伤神吗?”
凌知薇沉默,没说话。
木筱接着道:“其实太子妃不必如此伤神,即便没有太子妃这个名分,您也是殿下的妹妹,是公认的妹妹,没人敢跟您作对的,殿下也会保护您的,反正,到时候您还是要住太子府,也没多大区别。”
凌知薇抿唇一笑,回头看向木筱:“你倒是看的开,不过你说的也是,我也是为了能陪在殿下身边,所以才答应他去掉太子妃的身份,如果我不答应他,恐怕我连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虽然她不想放弃太子妃的身份,可若她不放弃,殿下却要放弃她,她对他一片赤诚,她不想离开他,或者说如今的她,根本离不开他。
她喜欢殿下,自从小时候他帮她请求太后抚养她开始,她的心就已经不会再变了。
可如今……
想到如今这个险境,凌知薇苦笑一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越发凶狠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回来?若不是你鱼非晚,我与殿下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都是因为你,你既然能坚持三年不回来,为何不一辈子不回来?
鱼非晚你真是个扫把星!
木筱被凌知薇的眼神吓了一跳,连身子都忍不住抖擞起来:“太……太子妃……您怎么了?”
听到她的呼唤,凌知薇这才收起凶狠的眼神,恢复正常,她轻声说:“没事,只不过想到了一些旧事……”
顿了顿,她突然又开口问木筱:“你觉得我与鱼非晚相比,谁更胜一筹?”
“这……”木筱犹豫了。
“这还需要犹豫?只是说个实话。”
“婢子……婢子觉得论琴棋书画,非晚姑娘自然是比不上太子妃的,可论医术,太子妃比不上非晚姑娘,可又论样貌……”
木筱抬眼瞧了瞧凌知薇的脸色,缓慢的说:“论样貌……”
看出她的难堪,凌知薇倒是善解人意的出声化解:“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是什么,鱼非晚皮囊的确是比我漂亮的多,这个毋庸置疑,我也承认,不过仅仅只有个皮囊又怎样,三年前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
凌知薇冷笑两声。
木筱站在后面,一句话都不敢说。
凌知薇起了身,道:“收拾好我们就出发吧,可别让太后娘娘久等了,太后娘娘于我也是有恩情在,也算是我的再生父母,也养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也该尽尽孝心了。”
木筱扶着凌知薇的胳膊:“婢子刚也听时曦说了,太后娘娘的车队半个时辰前就已经进了京城了,或许现在已经到了朝阳北门了。”
凌知薇讶异:“还挺快,那我们也快点进宫去。”
“是。”
而这边,太后的队伍也刚好到了朝阳北门,一辆豪华的轿撵落地,站在马车旁边的公公将手中浮尘向后一甩,高声喊:“恭迎太后娘娘!”
随着声音落下,除了陆珩都忙跪了下来,高声喊:
“微臣恭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马车门被婢女打开,一位身穿锦袍的中年女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中年女子雍容华贵,她的鬓角带了点丝丝白发,脸上也是布满了风霜,看着也是和蔼可亲,可即使如此,也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不怒自威。
赵太后微微一笑,说:“诸位平身。”
“谢赵太后恩典。”
有了赵太后的指令,所有人这才敢起身。
赵太后面色和蔼,她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眼神望了望周遭,目光再触及到陆珩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绽放了,连忙走过去:“伯瑛,皇祖母终于见到你了……”
陆珩抿唇一笑,拱手道:“皇祖母,父皇命我在此等候皇祖母。”
“起来吧,不必拘礼。”赵太后微笑着将他扶起来,目光却是看着他的那双明亮的眼睛,她说:“哀家早听说伯瑛的这双眼睛已经完好,没想到还真是,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赵太后开心的连着说了两个“真是太好了”。
赵太后摸了摸陆珩的眼睛:“哀家真是没白给你祈福,看来是佛祖感受到了哀家诚心,这才还哀家一个完完整整的伯瑛。”
三年前,陆珩眼睛不知被何人所伤,药石无医,太后忧心,便连夜去了马黎寺为太子祈福,这一去便去了三年有余,当真是吃了三年的斋饭,天天捻佛珠,只是为了给陆珩求一个生机。
而这次赵太后能回来,也是为了看陆珩。
陆珩感动的看着眼前的赵太后,他说:“孙儿谢过皇祖母的爱戴,为了孙儿,独自去马黎寺祈福,孙儿感激不尽,还请皇祖母受孙儿一拜。”
“唉,不用,只要你能好,哀家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而且在马黎寺过的也算是自由清净,哀家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赵太后伸手将他拉起来。
陆珩笑了笑,似是想起什么来,说:“皇祖母,父皇在御花园设了宴,还请皇祖母前去。”
“好,皇儿有心了,皇祖母这心里啊,甚是高兴。”
说完,赵太后突然想起什么,眼神往后望了望:“咦?知薇怎么没跟着你来?”
陆珩眸光微闪,说:“她……应该马上就快到了,皇祖母放心吧。”
闻言,赵太后皱起眉来,看着陆珩:“伯瑛,你老实告诉哀家,你是不是欺负知薇了?”
“怎么会?她可是本宫妹妹,本宫欺负别人,也不敢欺负她啊。”
“你说话算数,知薇那丫头对你情根深种,哀家好不容易让她嫁给你,你可别给哀家闹乱子,你也别辜负她对你的一片痴心,知薇人挺好,、哀家很欣赏,能赐给你已经算是你的好福气了,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非得喜欢那个乡野丫头,知道了马吗?堂堂太子,别让哀家失望。”
陆珩知道赵太后口中的乡野丫头是谁,脸色瞬间变冷了,他冷声道:“她不是乡野丫头,皇祖母请慎言。”
“你!”
赵太后恨铁不成钢,可看到一众大臣还在这里,也不好发脾气,拂了太子的面子,只好将自己的气揣进了肚子里,不再说话。
赵太后哼了一声,径直离开了,他身边的公公好心的走过来,对陆珩说:“太子殿下,太后娘娘这是为您好,如今太后娘娘年岁日益增大,太子殿下还是别气着太后娘娘了,况且,太子殿下也好好想想,太后娘娘为何会去马黎寺,还不是为了给殿下您祈福吗?所以不管怎么样,太子殿下,在有些事情还是担待一些吧,老奴就说这些了,还望太子殿下理解。”
说罢,那位公公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公公离开后,明绪走上前来,说:“殿下……那太子妃的事情还要跟太后娘娘说吗?属下也觉得,太后娘娘也是为了您好。”
陆珩看了明绪一眼,说:“此事非同小可,当然要说。”
“为了非晚姑娘,即使惹怒太后娘娘,您也愿意吗?”
此话一出,陆珩脸色大变,看向明绪的眼神都带了点怒气,只听他沉着声音说:“明绪,你今日的话是不是有点多了?本宫的事情何时是由你来做主了?”
明绪这才意识到自己管太多了,连忙拱手请罪:“属下口不择言,还请殿下恕罪。”
陆珩说:“下不为例。”
“是!”
……
御花园内。
御花园修建的很漂亮,御花园内种满了花束,散发着幽幽清香,里面还有假山,小河,里面构建复杂,盘根错节,就跟迷宫一样,进入深处,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
陆韦早就带着非晚进来了,此刻正在假山处闲逛。
非晚望了望眼前盘根错节,就跟迷宫一样的假山里,不禁疑惑:“你说,这御花园建的这么复杂,那些王公贵族,不会迷路吗?”
闻言,陆韦笑了:“只要习惯了,其实也不算难走。”
非晚回头看他:“殿下能记住路?”
“当然。”陆韦骄傲起来:“本王从小就在宫中长大,怎么能记不住路?要是记不住,本王还怎么生活?”
“也对。”非晚点点头,突然又说:“常听说,伴君如伴虎,那殿下身在这深宫当中,不觉得压抑吗?”
说到这个,陆韦停下了步伐,抬眼郑重的看着非晚:“压抑……也算不上,本王从小不受重视,该玩乐还是在玩乐,不存在什么压抑。”
非晚:“……”
真是白问了……
像他这样的人,好像的确不存在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