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巖柏持劍立于江面之上,渾身上下衣衫凌亂不堪,甚至衣角都被撕扯下來,顯得狼狽不堪。但是身體上的狼狽,怎么也比不上心靈上的震撼。
他成名十幾年,遇到過大大小小的對手,其中也不乏驚才絕艷之輩,但是無論那一個對手,都比不上陳飛宇給他帶來的沖擊。
他已經是“通幽后期”巔峰的高手,宗師境界之下無敵的存在,現在竟然被自陳飛宇壓著打,難道陳飛宇已經是宗師不成?
“不,絕對不可能,如果陳飛宇是宗師的話,我早就已經被他斬殺了,如果不是宗師,難道是半步宗師?”
半步宗師,一腳踏入宗師之境,是真正的宗師之下無敵的存在!
“年紀不及二十,便已經是半步宗師,如此實力,如此天資,陳飛宇真是個可怕的人。”屠巖柏一顆心已經沉了下去。
有風起,江面之上,白氣飄散,水波蕩漾。
“最后一招,取你性命!”陳飛宇傲然道。
屠巖柏一驚,隨即冷笑道:“好,也是該分出你我勝負了。”
陳飛宇手捏劍訣,斜指江面,被他引而不發的劍氣所迫,水面上竟然出現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屠巖柏全身心關注,他明白,陳飛宇這一招,絕對是雷霆霹靂,一不留神,就會命喪江水之上。
出道以來,以這一次最為危險!
他不敢托大,將渾身內勁全部匯聚于劍身之上,軟劍猛然筆直,甚至微微顫抖,發出“嗡嗡”的劍鳴聲!
幾乎是在同時,兩人將劍意提升到頂點,不同的是,屠巖柏手中有劍,陳飛宇心中有劍!
在兩人劍意的對撞之下,江水波濤起伏,嘩然作響。
突然,陳飛宇眼神一凝,踏水飛速前行,劍指所過之處,江面上拖曳出一道水波,激起陣陣浪花!
屠巖柏毫不示弱,持劍,迎面而上!
望江樓里,蔣天虎等人心神緊張,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眼見兩人即將分出勝負。
突然,陳飛宇心神一動,莫名感覺到危險來臨,下意識向后退去,下一刻,只聽“噗”的一聲,一顆子彈射進水中,濺起半米浪花,如果陳飛宇沒向后退的話,這顆子彈百分百會射進他腦袋里!
“該死,血骨,暗殺失敗,我先撤了。”不遠處一座山坡上,毒蛇對著對講機氣急敗壞道,接著熟練無比地拆開狙擊槍,貓身向遠處跑去。
作為專業的殺手,一擊不中,便迅速退去,絲毫不會暴露行蹤。
高手相爭,差之毫厘謬以千里,陳飛宇被突如其來的暗殺阻了一下,已然失了先機,屠巖柏喜從天降,把握難得的良機,一劍朝陳飛宇胸口刺去!
千鈞一發之際,陳飛宇心中一驚,連連后撤,于電光石火間避開了致命傷,不過屠巖柏劍勢何等犀利?依然被屠巖柏刺進左肩,紅色的鮮血飛濺而出,落于江水之中。
望江樓上,蔣天虎等人紛紛倒吸口涼氣,心中再度泛起不詳的預感。
“馬拉個巴子,老子以為自己已經夠無恥的了,想不到屠巖柏比我還無恥,竟然乘人之危。”蔣天虎呸了一聲。
厲塵生冷笑道:“蔣老大,話不能這么說,生死決戰,哪里還顧得上那么多?陳飛宇已經受了傷,估計不會是屠巖柏的對手了,我看,咱們還是先商量好,臣服于趙家之后,咱們該如何行事吧。”
成仲等人默不作聲,神色凝重,顯然也是認為陳飛宇輸面更大。
蔣天虎臉色鐵青,額頭青筋直跳。
江水上,戰場中。
陳飛宇向后退出數步,肩頭上血流如注。
屠巖柏持劍哈哈大笑,說道:“真是天助我也,陳飛宇,要怪就只怪你得罪的人太多了,竟然請殺手來暗殺你,現在你已經受傷,只怕勝負要逆轉了。”
陳飛宇絲毫不在意傷勢,神色傲然,眼中神采飛揚,自信道:“別說這點區區小傷,就是再傷十倍,我照樣有自信,這一招,取你狗命!”
陳飛宇眼神微凝,手捏劍訣,腳踏江水,再度蹂身而上,仿佛江水都為之劃開。
氣勢驚人,有進無退!
縱然陳飛宇有傷,屠巖柏也絲毫不敢大意,對準陳飛宇的來路,大喝一聲,長劍下劈,全力施為。
生死對決,只在瞬間!
下一刻,光芒一閃,江水激蕩數米高,陳飛宇與屠巖柏錯身而過。
“到底是誰贏了?”望江樓里,眾人凝神屏息,緊張等待著驚天一戰的最終結果。
江面上,水浪紛紛落下如雨,歸于寂靜之中。
“這……這怎么可能?”屠巖柏背對著陳飛宇,眼中充滿憤怒、不解以及對陳飛宇最后一招的驚艷!
“我說過,我會讓你重蹈你徒弟的覆轍。”陳飛宇淡淡的道,肩膀之上,傷口擴大了一分,鮮血流失的速度更快,不過陳飛宇毫不在意。
因為,勝負已分!
“你別得意,我師兄一定會給我報仇的,他是真正的宗師,殺你輕而易……”屠巖柏憤怒轉身,話還未說,脖子上突兀地出現一道血痕。
緊接著,屠巖柏瞳孔收縮,喉嚨上下咕咚,鮮血驀然噴濺而出,整個人直挺挺地向江水中倒去,鮮血把周圍江水染的通紅。
陳飛宇突然上前,搶先將軟劍拿在手中,冷笑道:“劍是好劍,只是人配不上這把劍,只是想不到,屠巖柏還有一位宗師師兄,另外,到底是誰暗殺我?”
陳飛宇向不遠處的高坡望去,早就已經感覺不到危險的氣息了,顯然殺手早已離開。
望江樓里,眾人神情古怪,又是驚喜又是擔憂。
喜的是陳飛宇斬殺屠巖柏,他們不用再臣服趙家,憂的是,前些天他們不但沒給陳飛宇面子,反而還出言不遜,尤其是厲塵生,更是直接反水倒戈,如果陳飛宇真要追究的話,以他的實力,在場眾人一個都跑不了。
只有蔣天虎神情得意,指著程立夫等人鼻子,哈哈大笑道:“我之前說什么來著,陳先生絕對能夠解決趙家這個麻煩,你們不是不信嗎?程立夫,我記得你是第一個跳出來,對陳先生出言不遜的吧,還有厲塵生,你不是自以為很聰明,能選正確站隊嗎?馬拉個巴子,怎么樣,現在一個個的成傻逼了吧?”
蔣天虎說話難聽,但也是事實,程立夫、厲塵生等人苦笑一聲,只能硬生生挨罵。
下一刻,陳飛宇借力,腳踏浪花高高躍起,接著輕點柳樹樹枝,從墻壁大洞里跳了進來,一手持劍,一手提著屠巖柏的人頭,神情冷淡,宛若神魔。
成仲等人倒吸一口涼氣,神色間充滿了敬畏,接著,眾人齊刷刷鞠躬,恭敬地大聲道:“陳先生好!”
長臨群雄,盡皆俯首!
程立夫和厲塵生兩人彎腰最深,額頭冷汗直冒,生怕陳飛宇記仇,來找他們倆麻煩,到時候荊宏偉這群人為了討好陳飛宇,非但不會幫忙,甚至還會踩上兩腳。
陳飛宇環視一圈,淡淡道:“我現在時間緊急,蔣天虎,過段時間你出面,把在座各位都召集過來,我得好好跟你們說道說道。”
“是,陳先生!”蔣天虎大喜,陳飛宇一發話,自己非但在明濟市,就連在長臨省都是地位大漲,馬拉個巴子,簡直比跟著謝家混還要爽!
程立夫與厲塵生心里“咯噔”一聲,更加害怕陳飛宇秋后算賬,心里這個悔啊,連腸子都悔青了。
陳飛宇點點頭,轉身徑直向外面走去。
等他離開后,在場的長臨群雄紛紛松了口氣,尤其是程立夫和厲塵生,冷汗把后背衣服都給打濕了。
“陳先生真他娘的厲害,連趙家第一高手屠巖柏都被他斬與劍下,嘖嘖,這一戰,足以讓陳先生名震長臨省了。”荊宏偉驚嘆道。
“你們說,陳先生走的這么急,是去了哪里?”程立夫好奇道。
“還能去那里?你沒聽到之前陳先生說的嗎,先殺屠巖柏,再斬趙悠然,現在肯定是去謝家,找趙悠然了。”成仲神色凝重。
眾人紛紛驚呼,瞳孔猛地收縮了下。
“先殺屠巖柏,再斬趙悠然,陳先生真是太瘋狂了,只怕,整個長臨省地下世界都要變天了。”厲塵生苦笑道。
此刻,謝家別墅。
對于謝家來講,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省城趙家來人,而且還是趙家的大公子趙悠然,專門前來商討和謝星軒定親的事宜。
趙家是大家族,在長臨省中地位舉足輕重,而且后勁充足,再加上有武道高手屠巖柏坐鎮,又上了一層保險,對于謝家來說,能夠和趙家聯姻,絕對有百利而無一害。
因此,連老爺子謝安翔都笑容滿面,特地安排了家宴,這無疑與是宣布趙悠然已經是一家人了。
餐桌上,都是謝家自己人,謝星軒和趙悠然分別坐在謝安翔的身旁,由此可見謝安翔對他的重視。
謝星軒坐在趙悠然的對面,妝容精致,明媚動人,不過神色冷淡,一言不發。
謝安翔也不疑有他,還以為是謝星軒女兒家臉皮薄,不好意思說話,笑呵呵說道:“悠然啊,當初我跟你爺爺在省城見過一面,當時還有你們趙家的第一高手在旁,當真是風骨不凡,至今印象深刻。”
趙悠然得意地笑道:“您說的是屠叔叔吧,屠叔叔作為長臨省有名的劍客,的的確確是一代高人,趙家能發展至今的規模,有一多半都是屠叔叔的功勞,這次屠叔叔有別的事情抽不開身,下次我和星軒結婚的時候,再帶著屠叔叔來拜會您。”
“那敢情好,就這么一言為定。”謝安翔暢快的笑道。
“慢著。”
突然,原本一言不發的謝星軒開口道,神色間有些冷淡。
趙悠然眼睛一亮,笑道:“星軒,怎么了?”
謝安翔也笑呵呵地看向了這個寶貝孫女。
只有謝勇國了解謝星軒的想法,暗中嘆了口氣。
謝星軒咬著下唇,顯然內心波動極大,突然,她想到陳飛宇,一咬牙,冷漠道:“我不愿意,也不會嫁給你。”
聲音清脆,婉轉動聽,但是語氣卻如斷冰切雪,不容置疑。
趙悠然臉色瞬間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