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風雨更大。
鄒曉嫻和黃阿伯并肩站在林肯車旁,保鏢擎著的雨傘上面,雨流如注。
而我拿著噴子,緩緩的朝著兩人走了過去。
眼看著就要走到兩人跟前。忽然,就見旁邊的保鏢上前一步。站成一排,把兩人擋在了人墻后面。
人墻和我對峙著。
必須要說,黃阿伯手下人的忠勇,絕非一般。
即使我手持噴子,這些人依舊全無懼色。
“讓開,讓他過來!”
全程幾乎沒說話的黃阿伯,此時忽然開口了。
保鏢這才慢慢的撤到兩旁,閃開了一條路。
鄒曉嫻昂著頭,依舊是一副冷傲的樣子。
黃阿伯依舊面無表情,仿佛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一樣。
“你想干什么?”
鄒曉嫻冷冷的問道。
而我則慢慢的舉起了手中的噴子,黑洞洞的槍口對著鄒曉嫻。
我這一動,兩側的保鏢立刻警惕的看著我。
黃阿伯這才轉頭看了我一眼,只是神情依舊云淡風輕。
“年輕人,噴子不是這么玩的!”
我并沒看黃阿伯,而是繼續盯著鄒曉嫻,慢聲說道:
“鄒曉嫻,我從來沒想要和你為敵。但你這次做的過了……”
“那又怎樣?”
鄒曉嫻依舊傲慢。
我冷冷的逼視著她,淡淡說道:
“你是賭場長大,我是千手出身。今天我們賭一局……”
“怎么賭?”
“就賭我敢不敢沖你開槍!”
我話一出口,鄒曉嫻微微一怔,而我馬上又說:
“我賭我敢!”
一旁的黃阿伯不由一怔,而鄒曉嫻的嘴唇微微抖著。
能感覺到,此時的她情緒有些激動。
“你居然要向我開槍?好啊,初六。那我就賭你不敢!來吧!”
“曉嫻!”
黃阿伯忽然開口,有些擔心的沖著鄒曉嫻說了一句。
而鄒曉嫻根本不理會他,依舊是梗著脖子,神情憤憤的盯著我。
黃阿伯立刻又看向了我,說道:
“初六,如果你敢開槍,我保證你們今天所有的人,都別想離開莞城!”
我同樣沒搭理黃阿伯,盯著鄒曉嫻。手指搭在了扳機的位置上。
此刻,除了風雨之聲外,整個天地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我。
“轟隆!”
天空中響起了一聲驚雷。
這忽然的一聲,嚇了所有人一跳。
而接著,我的手機也跟著響了起來。
我不知道是誰給我打來的,但我并不想接。
手機固執的響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安靜。
可黃阿伯的手機,竟跟著也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就聽黃阿伯直接說道:
“阿譚,什么事?”
電話是太子譚打來的。
風雨聲中,對面說了什么我并沒聽清。
而黃阿伯馬上把手機遞給了我。
“找你的!”
我一手舉著噴子,一手接過電話。
就聽對面傳來太子譚的聲音:
“你們什么那里什么情況?我聽說怎么動了槍?”
在場的,有很多太子譚的人,他想了解這面的情況很簡單。
“沒事!”
我聲音平靜,回答了一聲。
“我馬上到,千萬別輕舉妄動,等我!”
說著,太子譚便掛斷了電話。
雨水從我的頭上,不停的傾灑著。
透過雨簾,我眼前還是鄒曉嫻那張絕望中帶著憤怒的臉。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聽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鳴笛聲。
轉頭一看,兩輛越野車,正快速的朝著我們的方向開了過來。
聽骰黨的人,急忙把摩托讓到一旁。
越野車一停,就見幾個熟悉的面孔,從車上快速的下來了。
太子譚、齊嵐,以及張凡。
見三人下車,有保鏢立刻上前,替三人打傘。
但太子譚一抬手,示意保鏢躲開。
他則快步的朝著我們的方向,小跑了過來。
“初六,把槍放下!你們今天搞出這種陣仗,衙門的人一直盯著呢。動了槍,出了人命。今天所有的人都得進去!”
太子譚急忙說道。
接著,他又看向黃阿伯,說道:
“黃伯,我送你回去吧。讓初六把他兄弟送回哈北!”
黃阿伯提了下腰帶,慢吞吞的說道:
“我沒意見!”
“我有意見!”
我忽然開口。
“你們是穿鞋的,我是光腳的。今天這事還是你們主動上門,那不好意思,今天不給我兄弟一個說法。誰也別走!”
我話一出口,黃阿伯和太子譚都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齊嵐站在我身邊,她忙跟著說道:
“小六爺,譚老板說的是真的。我們剛剛就看到幾輛衙門的車,在不遠處停著呢!不要因為這件事,把自己搭上!”
我笑了,只是我的笑是無奈的冷笑。
江湖就是江湖,有些事不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的。
就像現在,就算把自己搭上,我也必須要個說法。
見我不說話,張凡快步走到我的跟前,雨水已將她全身打濕。
輕輕抹了下額前的雨水,看著我,張凡輕聲道:
“初六,我雖不是藍道千門的人。但多少也懂一些這行當的規矩。我記得我父親和我說過,一個真正的千手,最該保護的便是他的手。沾了血,沾了臟,就算這雨水再大,也永遠都洗涮不掉。你是千手,不是槍手。千手應該出現的地方,是賭場的牌桌,江湖的亂局。而不是像個地下殺手一樣,舉著槍對著別人……”
我依舊盯著鄒曉嫻,但話卻是說給張凡聽的。
“千門藍道不過是偏門而已。但凡偏門便是歪門邪道。既然如此,千手和槍手又有什么區別!鄒曉嫻,我說的對嗎?”
此刻的鄒曉嫻,眼睛睜的老大。
憤怒之中,竟帶著幾分恐慌。
因為她發現了,三個我在意的人勸我,而我竟沒有放下槍的意思。
“我說了,我賭我會開槍!”
話音一落,我的手指勾動扳機。
“砰!”
槍響的一瞬,天地之間,只剩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