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師出有名,其實不過是需要一個理由罷了。
就像這村長,他明明是想拆掉這大樓。
但面對哈爺這笑面虎,他始終沒有找到借口。
而洪爺的這一磚頭,便起到了推波助瀾火上澆油的作用。
村長并不想知道,這磚頭是誰扔的。他要的,是一個可以動手的理由。
“不是我們的人……”
哈爺大聲爭辯著。
而村長推開人群,走到村子口。接過旁邊人手里的鑼,大力的敲了起來。
在關東,我從未見到這種宗族式村民的械斗。
這一次,我也算是開了眼。
隨著鑼聲越來越密集,就見村莊里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第一批的人到了,看架勢足有上百人。大都是身強體壯的年輕人。
出乎我意料的是,這些人手里拿著各種武器。
關公刀、紅纓槍、魚叉、鐵棍等。
看著他們的架勢,好像回到了冷兵器時代。
“阿公,怎么了?”
最前面的年輕人大聲問村長。
村長立刻說道:
“工地上的人,打我們的村民!”
簡單的一句話,就見這群年輕人揮舞著家伙,瘋的一樣朝著工地的方向飛奔而去。
隨著第一波的沖鋒,第二波人也到了。
這波人更多,目測最低也要有三四百人。
只是這些大都是老弱婦孺,手里拿的都是家里常用的工具。
菜刀、扁擔,竹制的搟面杖等等。
還有一些半大的孩子,雖然沒拿任何家伙。
但一到跟前,撿起地上的磚頭石塊,便加入了戰斗。
此時樓下的空地,以及整條馬路上,全都是黑壓壓參與戰斗的人群。
工地上的工人,被打的抱頭鼠竄。
而剛剛還在談判的哈爺,此時被幾個人打倒在地。
滿臉是血,不停的求饒著。
黃澤倒是挺聰明,她遠遠的躲著,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這一邊倒的戰斗,持續了不過幾分鐘而已,便恢復了平靜。
工人跑的跑,倒的倒。
看著這局面,就見村長走到人群中,大聲說道:
“我們帽里村雖窮,但也不能讓這些外地佬給欺負了。另外,我找了個大師算了下。說我們帽里村之所以窮,就是因為這棟樓壓住了我們的風水。讓我們村民一直不順。大家說,我們該怎么辦?”
話音一落,就見數百人舉著手中的家伙,大聲喊道:
“拆了它,拆了它!”
數百人的吶喊而形成的聲浪,在寂靜的夜空里來回悠蕩。
村長對大家的表現很滿意,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靜。
“拆了它是犯法的……”
一句話,說的車上的我們,都不由的笑了。
“大師說了,只要這樓八面有風,后有溝渠。就能讓我們帽里村風水重回。所以,大家要做兩點。第一,把他們的門窗全拆了,以后這個樓,就不能有門窗。第二,從今晚開始,我們組成一個護樓隊。十人一組,四個小時一換班。我們看著這樓。防止對方繼續施工……”
“走吧!”
我聽到這里,也沒必要再聽下去了,便讓朱哥開車。
車子在馬路上行駛著,走出不遠。接著車燈,就見不遠處一男一女兩人,女的攙扶著男人,正踉蹌的朝前走著。
聽后面有車,這兩人立刻回頭,想看看是不是出租車。
一看這兩人,我們幾人都會心一笑。
沒想到竟在路上,遇到了哈爺和黃澤。
車子緩緩停在他們的身邊,放下車窗。
滿臉是血的哈爺一看到我,他便抬頭看著夜空,一副恨恨的樣子。
“哈爺,我說滿足你,就一定會滿足你!”
哈爺咬著牙,氣呼呼的也不看我。
“對了,哈爺。麻煩你要是見到秦四海,替我通知他一聲。你就說初六說了,他只要活著一天,我就找他一天。如果他沒做什么虧心事,就讓他來見我。如果他還是做縮頭烏龜,那只要和他相關的人,就都是我的敵人。聽清了嗎?”
哈爺還是不說話。
我皺了下眉頭,點了支煙,遞給哈爺。
哈爺看了我一眼,并沒接。
“拿著!”
哈爺還是沒動。
“我讓你拿著!”
能感覺到,此時的哈爺滿腹怒意,但他還是接過了煙。
“我問你最后一遍,我剛說的話,你聽清了嗎?”
哈爺很清楚,如果此時他再以沉默表達反抗。
那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下車,打到他說話為止。
“聽清了!”
我這才轉頭,沒再理他。
而朱哥看向了黃澤,問說:
“姐,你上車嗎?”
黃澤看了看后面的老黑,她默默的搖了搖頭。
回到住所,已經是后半夜了。
我剛收拾完,準備睡下。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是太子譚。
一接起來,就聽太子譚直接說道:
“今天的事我聽說了,干的漂亮!”
我躺在床上,說道:
“我現在想的是,他們會不會找白道的人,給帽里村村長施壓。我怕村長扛不住,同意對方繼續施工……”
太子譚笑了。
“放心吧,他們不會的。場子想開在那里,就繞不開帽里村。真的開業,村民天天折騰他們,這生意還怎么做?”
太子譚說的倒是很有道理。他馬上又說道:
“現在需要防止的,是他們重新選址。哦,對了。我要和你說的是,秦四海給我打電話,要你的號碼。我給他了,估計一會兒可能會給你打電話……”
太子譚的話,讓我心里怦然一動。
秦四海這個電話頗有深意,他是在告訴太子譚,他猜到是太子譚指使我的了。
但這對我來說,并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我終于有和秦四海對話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