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好消息。”
顧明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走遠一些說話。
他將聲音也壓得極低，“雖是好消息，卻不是能讓父親高興的好消息！”
這話，云綰寧有些聽不明白。
“為什么？外祖父不是一直都希望你能盡快成家？如今你已經有了慧娘，不日也能成親了……為什么對外祖父而言，會不高興？”
慧娘分明是個極好的女子呀！
她若嫁入陳家，一定是一位賢妻良母！
上能孝敬顧伯仲，下能伺候好顧明，還能打理好整個陳家。
這樣賢惠的女人，顧明為什么不敢讓顧伯仲知道她的存在？
“寧兒，此事說來話長。”
顧明嘆了一口氣。
“那就長話短說！”
云綰寧瞪他，“你別想著用這樣蹩腳的借口就將我糊弄過去！舅舅，我可不是蕭然表叔，三言兩語就能把我給打發了！”
這時，偷偷跟著他們出來的趙蕭然有些不高興了。
“寧兒，什么叫你不是我？我好打發嗎？我好糊弄嗎？”
他皺眉問道。
云綰寧順手從空間取出一套文房四寶遞給他，“蕭然表叔，送給你，你在一旁研究研究吧！”
“呀！這文房四寶看起來很別致啊！”
趙蕭然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
他開開心心的接過，隨后坐在一旁認認真真的研究起來。
似乎是忘記了，他方才還在質問云綰寧，他是不是好糊弄的人呢……
沒想到，一套文房四寶就把他給打發了！
顧明：“……”
蕭然這個二百五！
他收回目光，沉聲說道，“其實，當年我與京城另外一位小姐定下婚約。父親對那姑娘很是喜歡，而后也處處以她的條件，替我挑選妻子。”
除此之外，顧伯仲原也是個固執的人。
他喜歡什么樣的姑娘做兒媳，那就處處以這樣的眼光來挑選，甚至不給顧明自個兒選擇的權利。
“這又如何？”
云綰寧有些費解。
“慧娘雖好，但是第一點……就不符合父親的要求。”
顧明低下了頭，神色略顯落寞。
“哦？”
云綰寧也在一旁坐下，“外祖父有什么要求，你說來我聽聽？”
顧明便也在她對面坐下，“第一點，父親要求門當戶對。”
云綰寧：“……”
的確，這第一點，慧娘就不符合了。
陳家在京城的地位，舉足輕重！
但凡是要門當戶對，這姑娘要么是出自京城中與陳家同樣是百年世家，要么是其余幾國身份尊貴的人物。
可偏偏，慧娘只是一位調香師。
“然后呢？”
云綰寧皺了皺眉，又問道。
“第二點，父親不希望她的娘家太遠。”
顧明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他說，太遠則無法時常回去陪伴岳父岳母。太近則影響兩家往來，畢竟保持距離方能保持新鮮感。”
云綰寧：“……外祖父這要求，的確有些難以滿足啊。”
且不說京城內能不能找到這樣的姑娘。
就是慧娘，她壓根兒就不是京城人士啊！
她是北郡人。
而北郡，距離京城十萬八千里……
“還有嗎？”
云綰寧又問。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顧明道，“還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能照顧好府中老小，還能替我排憂解悶。寧兒，你說說這樣的人，我到哪兒找去？”
“倒也不是找不到這樣的姑娘。是我要娶人家過門，又不是父親娶她！”
平日里成熟穩重的顧明，今晚也難得怨聲載道。
他在云綰寧面前，素來都是沉穩的舅舅形象。
可是今晚……
他難得對她敞開心扉，說說心里話啊。
“既然是我要娶妻，自然該合我心意才是。”
顧明眉頭緊皺，“慧娘，的確是讓我動心的女子。”
所以，他不想傷害慧娘！
“寧兒，你可有法子幫幫我？”
顧明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趙蕭然，壓低聲音問道。
“這……容我想想。”
云綰寧撐著額頭，開始冥思苦想。
舅舅這棵“老鐵樹”難得開花。
如今既然眼見鐵樹開花了，總不能辜負了“花期”啊！
再說了，她也覺得慧娘人不錯，挺適合做她舅母的！
故而，這門婚事她一定要促成才是！
“難怪你方才不敢讓外祖父知道這回事呢。不過，舅舅你放心！有我在啊，保管將這件事給你解決的漂漂亮亮的！”
云綰寧拍了拍胸口，給顧明保證道。
倒也不是她夸下海口。
她既然敢這樣說，那就一定做得到！
畢竟顧伯仲疼她，對她的話，素來也聽得進去幾分。
“只是我想著，這事兒還不能直接告訴外祖父。因為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保不齊還會拿他那套條件來要求你。”
云綰寧沉吟著。
平日里疼她的外祖父，怎的在顧明娶妻的這件事上，會有這樣苛刻的要求？
唉！
這個老古董！
但轉念一想，這偌大的陳家，顧伯仲辛辛苦苦的撐了這么多年。
況且，陳家上有尊貴的顧太后，下有她這個太子妃，今后的皇后娘娘……
在身份地位這一塊，京中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顧伯仲挑選兒媳婦，希望門當戶對，倒也合情合理。
再者，顧伯仲白發人送黑發人，前些年相繼送走娘親和大舅舅……有因著有過云振嵩這樣不爭氣的女婿，對兒媳婦的要求更加苛刻，倒也說得過去！
至于什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在這個年代，這樣的要求再合理不過了！
畢竟，顧明本身就是極為優秀的存在！
對于外祖父的這幾個條件，云綰寧雖覺得有些嚴苛，卻也可以理解。
“這樣吧，我去試探一下外祖父的口風！”
云綰寧輕輕挑眉，“舅舅，你就在這里等著我的好消息便是！”
“若外祖父松口，此事便不必費心了。若外祖父還是堅持那幾個條件，那咱們再想想別的法子！”
“好。”
聽她這么說，顧明也松了一口氣。
對云綰寧，他抱有極大的希望！
“寧兒，辛苦你了。”
“舅舅放心便是。”
云綰寧整理了一下神色，轉身進了房間。
哪知一進門，就聽到顧伯仲正在自言自語的嘀咕，“夫人啊，你說說阿明這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娶上媳婦啊！”
“我就想早日抱孫子，讓你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但看眼下這形勢啊，只怕到我入土的那一日，抱孫子的事兒都難嘍！”
云綰寧腳步一頓。
她的動作很輕，因此并未驚動顧伯仲。
顧伯仲背對著門口，還在自言自語，“莫不是我從前的要求太嚴苛了。”
“所以阿明覺得煩心，才不愿意成家？畢竟我那些要求，放眼整個京城似乎也有些艱難啊！”
聽到這話，云綰寧頓時雙眼一亮——看樣子，舅舅與慧娘的事兒有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