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云綰寧一句又一句,墨煒的眼神閃爍不停。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他傷口上撒鹽!
“我可記得,當初有人說過,他與陳家劃清界限。”
云綰寧斜眼看了墨煒一眼,“既然已經劃清界限了,不知為何今日陳香茹上門,門房上的小廝不是直接把她打出去,反而還傳到陳伯耳中?”
雖說方才陳伯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他自己的頭上。
但他說的是真話還是故意說假話,她又豈會分辨不清?
若墨煒當真與陳家劃清界限了,今日陳香茹登門,門房上的小廝就不該給陳伯傳話!
由此可見,陳家人來周王府能隨意進門,還是墨煒的示意才對!
否則,誰敢擅自做主?
尤其是陳香茹這樣心狠手辣,數次與云汀汀過不去、甚至連墨煒都敢謀害的女人?!
墨煒的臉色,有了更加明顯的變化。
他看向云綰寧的眼神,像是見了鬼似的……
但很快,他便將驚愕壓進了眼底。
云綰寧這個女人本就不是尋常人!
有什么事瞞得住她的火眼金睛?!
即便他瞞了這近一年的時間,但也因為陳家沒有作死,所以沒有犯到云綰寧的手中。她沒有發現他與陳家暗中往來,倒也算說得過去。
可是,今日之后,他當真還瞞得住嗎?!
“我……”
墨煒張了張嘴,解釋的話卻說不出口。
“你怎么了?你說呀!我還在聽你狡辯呢。”
云綰寧挑眉。
墨煒:“……有些話,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所以你是變相的承認了,你的確騙了我們?”
云綰寧步步緊逼。
從他閃躲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這廝絕對有事瞞著他們!
“罷了!”
半晌,只見墨煒一咬牙,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
像是擺爛似的,明知已經瞞不下去了,便索性也不瞞著了,老老實實道出了原委,“正如你猜的那樣,我與陳家并未斷絕關系。”
他垂著頭,雙手頹然地抱著腦袋,“他們到底是我的親人,是我母妃最親之人。”
“我,我又能如何與他們劃清界限?”
云綰寧早就猜到了!
因此眼下聽墨煒這么說,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呵。”
她只冷笑一聲,便再沒有說話,等著墨煒繼續往下說。
許是她這一聲冷笑“殺傷力”太大,墨煒又縮了縮脖子,眉宇間多了幾分悵惘,“其實我一直都知道,舅舅并未表面那般單純善良。”
早前云綰寧只覺得,陳家如今變成這樣都是陳安懷的“功勞”。
可后來發現,陳安懷已經不在陳家了,陳家卻也并未因此好起來。
甚至,暗地里也小動作不斷。
曾經,她以為與墨煒年紀相當的陳雋是個好人。
如今才知,“蛇鼠一窩”不是沒有道理的。
若陳雋真是個好人,為何不會阻攔陳立輝?
為何不會管制陳香茹?
今日,又為何沒有前來周王府探望?!
陳立輝和陳雋父子二人,或許本就是同一種人啊!
還有陳香茹。
“上梁不正下梁歪”,并非空穴來風。
正是有陳立輝這樣的“好父親”,才會讓陳家亂成一團!
“但是綰寧。我自幼沒有母妃疼愛,也不得父皇重視……你不是我,不知道這些年我都是怎么過來的!舅舅還算疼我,所以我……”
“所以你腦子就進水了?”
云綰寧斜眼看他。
墨煒老臉一紅,“這樣說似乎也挺合適。”
通過今日,陳香茹害得云汀汀和孩子險些一尸兩命后……
墨煒便知道他錯得有多離譜了!
原來陳家,從始至終都只是把他當做一顆棋子!
一顆……能登上皇位,讓陳家重回輝煌的棋子!
他深呼吸好幾口氣,這才低聲說道,“綰寧,眼下老七不在,我便與你說實話吧!不過這事兒,你可千萬不能告訴老七。”
否則墨曄能打死他!
“其實舅舅他們,從未放棄過讓我登上太子之位。”
許是這話有些難以啟齒。
畢竟如今朝中上下,乃至整個京城,誰不知墨宗然屬意之人是墨曄?
沒了墨回延和墨回鋒,他們兄弟三人中,能登上太子之位的人,除了墨曄也沒有第二人了!
尤其云綰寧又是墨曄的人。
他能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已經是冒著被云綰寧一巴掌扇死的風險了!
云綰寧也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真話。
眼下一聽,頓時眉頭緊皺。
她就知道,陳家根本沒有死心!
若如陳立輝所言,陳家如今已經從朝中隱退,不是什么在乎權貴之人……當初陳貴妃與褚衛陽兩情相悅,陳安懷又為何會執意拆散他們,送陳貴妃入宮?!
說到底,陳家的野心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見她沒有說話,墨煒摸了摸鼻子,臉色愈發心虛。
“綰寧,你不會想揍我吧?”
“等你說完再揍。”
云綰寧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她捏了捏拳頭,手指骨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墨煒不是沒有被她揍過。
所以眼下聽到這聲音……
刻在骨子里的害怕,已經促使他開始瑟瑟發抖了,“綰寧,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是君子嗎?”
云綰寧冷哼一聲,“你舅舅是個大老爺們兒,不該也是君子?但他做盡小人之事。眼下你還跟我談什么君子行為?”
這不是貽笑大方么?
墨煒理虧,默默地低下了頭。
“說罷,讓我聽聽還有什么更欠揍的事。”
云綰寧看了如玉一眼。
如玉會意,立刻去搬了椅子過來。
怕自家主母凍著,還特意搞來了一只手爐。
云綰寧抱著手爐坐在椅子上,周身暖和。
墨煒坐在門檻上,凍得鼻頭都發青了。
孤零零的模樣,更像是一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鵪鶉……
“其實也沒什么了!舅舅雖然有意想讓我與老七爭奪太子之位,但是我可以發誓,我絕對沒有與老七爭奪的想法!”
他忙舉起幾根手指頭,“天地良心!我從未想過與老七爭奪什么。”
“這太子之位,始終是老七的!”
看著他一臉誠懇的樣子,云綰寧剛想說話,便聽身后傳來冷冰冰的一聲,“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