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入骨髓般的寒意撲面而來,宛如一面冰墻排山倒海的朝著她壓了下來!
云綰寧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寒池之中煙霧繚繞,宋子魚與玄山先生的身影若隱若現。
影影綽綽中,她看出玄山先生正在給宋子魚輸送內力,因此無暇開口與她說話。
這會子,他們不能分心!
云綰寧趕緊關上門,站在一旁等著玄山先生結束后,這才迫不及待地問道,“子魚到底是怎么了?眼下如何了?”
自打玄山先生下山后,他始終都是一副樣子,仿佛沒有過半點變化。
可如今才短短幾個月未見,玄山先生便蒼老了一大截。
若說從前,他看起來就像個五十出頭的小老頭。
那么如今,則像是六七十歲的老爺子!
“寧丫頭,你可算是回來了!”
玄山先生看見她,如釋重負般的松了一口氣。
他扶著云綰寧的胳膊,有些疲憊的在一旁坐下,目光卻緊緊盯著還未蘇醒的宋子魚,“如今除了你,想必再沒有人能救他了!”
“即便是我,也有心無力啊!”
說話間,云綰寧也緊緊盯著玄山先生的臉。
總覺得伴隨著他的吐息,他這張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
云綰寧轉頭看了一眼宋子魚,頓時就明白了!
“你在以命換命?!”
她驚得站起身來!
原來,方才玄山先生給宋子魚輸送的壓根兒不是什么內力,而是……他的生命啊!
他每給宋子魚輸送一次,自己就蒼老好幾歲。
也正是因為如此,不過短短兩個月,玄山先生便蒼老至此!
“你這丫頭,如今怎的咋咋呼呼的?這有什么好驚訝的?他不只是我的徒兒,更算是我的兒子呀!老子救兒子,不是天經地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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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攸關的事兒,從玄山先生嘴里說出來,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可是,可是不論怎樣,你也不該拿自己的性命……”
云綰寧皺眉,嘆了一口氣,“你又不是十幾二十歲的小青年,你都是好幾十歲的老爺子了!”
玄山先生癟了癟嘴,“不拿我的命來救魚魚,難道拿你的命來救?”
云綰寧:“我……”
也不是不可以啊!
她這條命就是宋子魚救回來的!
“阿曄同意?圓寶和滿丫頭怎么辦?”
玄山先生斜眼看著她,“我的命尚且不能完全換回他的命,更何況是你的命?”
云綰寧:“……”
“你的命,便是魚魚不顧一切換回來的,難道我還能讓他白費功夫不成?”
云綰寧又一次被問住了。
“最后,你是不是我的假徒兒?”
玄山先生也把云綰寧當徒兒,“為師今年已經整整五百歲了,不是五十歲!什么叫幾十歲的老爺子……我這叫老神仙!”
云綰寧持續沉默。
因為玄山先生說的全都對呀!
她當真是一句話也答不上!
半晌,她才擠出一句來,“師父,那子魚他到底是怎么了?我能做什么?”
云綰寧問到了關鍵。
因為這一句“師父”,玄山先生立刻心花怒放,“小事一樁!”
“小事一樁?!”
云綰寧滿臉疑惑,“你當真沒有騙我?”
若真是小事一樁,玄山先生又怎會特意傳信給她?
若真是小事,他又何至于給宋子魚換命?!
若真是小事,為何宋子魚會偷偷回京,甚至不敢告訴他們,他到底是怎么了?!
看著寒池中的宋子魚,云綰寧心下焦灼,“你趕緊說吧,到底怎么回事,別賣關子了!”
見她的確著急不已,玄山先生這也才嘆了一口氣。
“丫頭啊,魚魚這情況,為師就跟你明說了吧……但魚魚醒來后,肯定會怪我的!到時候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說著,他卻突然紅了眼眶,抬手揉了揉眼睛,“不過,也不知魚魚什么時候才能醒來,還能不能順利醒來。”
只一句話,便讓云綰寧一顆心也沉了下去。
她沒有像平日里似的不耐煩,耐著性子聽玄山先生說完后,不知不覺發現眼眶也已經濕潤了。
宋子魚于她而言,不只是朋友這么簡單。
他們此生無緣做夫妻,命運卻仍是將他們倆緊緊的纏繞在一起。
他對她,亦兄亦友,是她的親人!
見她垂著頭,玄山先生這才緩緩說道,“當年我撿到子魚的時候,他的情況便不容樂觀。”
這事兒,云綰寧的確不知。
“他除了走南闖北尋藥問藥之外,也算是我給他的一種鍛煉。每逢回云霧山,便只能待在云霧山的寒池之中。”
玄山先生坐在池邊,用手掬起一捧水,看著那水紋在手中晃動,宛如一只只肉眼看不見的精靈似的。
“這寒池之水,能助他神形合一,穩固魂魄。”
他抬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云綰寧一眼,“你們本非此間人,因緣來到此處,自然有違世間定論。”
云綰寧沉默了。
難怪,當初宋子魚會不惜一切幫她穩固魂魄。
原是因為她也不屬于這里。
即便這個時代本也有云綰寧這個人,但她的魂魄不屬于這里。
所以,肉體會百般排斥。
“你若非有它護體,只怕在明王府這幾年就已經扛不過來了。”
玄山先生伸手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玉鐲。
云綰寧頓時明白了,原來這么久以來,還有空間大哥在默默地守護著她!
某空間傲嬌音:“哼!總算知道老子的好了吧?臭女人!”
這時候,云綰寧無心與它吵嘴。
她眉頭擰得緊緊的,靜靜地聽著玄山先生繼續說下去。
“當時子魚正因感應到了你的到來,所以才會那般湊巧的出現在云霧山,代我下山。要知道,那會子他原本在千里之外的北郡。”
說起往事,說起自家徒兒的一往情深,玄山先生神色幽幽。
云綰寧雖然來了南郡好幾年,但一直被關在明王府,空間也未升級。
宋子魚感受不到她,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正是那一次她空間的升級,觸發了宋子魚對她的感應。
再三確認之后,宋子魚不顧一切從北郡趕回了南郡……
“那時候,原本他的身子有望康復。是他不顧我再三勸阻,非要回來。”
云綰寧抬眼看向宋子魚,臉上早已被淚水打濕。
玄山先生自顧自地說道,“后來他為了救你豁出去了。這些年我給他的醫治全都功虧一簣,從那時起便再一次落下病根,一次比一次嚴重。”
“再后來隨長約去了北郡,被走火入魔的他誤傷。”
那個時候的宋子魚身子已經很虛弱了,因此無力抵擋百里長約。
讓他的身子受損更加嚴重!
這件事云綰寧知道。
宋子魚突然回云霧山那一天夜里,她就覺得很奇怪。
她不但嗅到了血腥味,而且宋子魚瞧著比任何時候都要虛弱!
他并未回京,反倒是直接回了云霧山……想必,是云霧山的靈氣才能讓他好受一些吧!
卻不巧在云霧山撞見了她!
見云綰寧淚眼朦朧,玄山先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除此之外,還有件事你并不知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