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荷包……”
錢太守用力捏著荷包,欲言又止道,“這荷包是下官養在外面的外室之物。”
至于這荷包是怎么到了墨曄手中……
錢太守不敢多嘴詢問,卻也知道原因。
墨曄既然會突然出現在太守府,手中還有他外室的荷包,想必他早已知曉了一切!
錢太守再也不敢有半分隱瞞了,這才嘆息著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那外室,與我青梅竹馬。”
外室姓張,名桂蘭。
張桂蘭與紅柚的娘親是表姐妹,自幼也在博源縣長大。那時候的錢太守,與張桂蘭家是左右鄰居,兩人關系自然不同尋常。
“原本我倆背著父母,早早定下了婚約。”
錢太守小心翼翼地看了墨曄一眼。
見他皺著眉,倒也沒有開口。
他便繼續說道,“可是后來,我高中之后,家中老父卻突然重病,性命垂危。”
“那時候,我家道貧寒,無力承擔父親的醫藥費,且父親當年欠下賭債,家中無力償還、日日有債主登門討債。”
說起那段往事,錢太守臉色很是不自在。
到底是不怎么光彩!
“直到后來夫人出現,說有法子能助我一臂之力。但前提是……我得娶她為妻。”
聽到這里,墨曄聽不下去了。
“所以,你娶錢夫人,原本就是別有居心?”
錢太守老臉一紅,支支吾吾道,“也,也不是別有居心!我對夫人……”
“的確不是你別有居心,是錢夫人對你別有居心。”
墨曄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是錢夫人惦記你這個人,所以想要嫁給你為妻,替你們錢家收拾這個爛攤子。”
錢太守面紅耳赤。
“不知當年錢夫人嫁給你,是圖你什么?”
“下官……”
“圖你家徒四壁,圖你家中債臺高筑,圖你還有個青梅竹馬?”
“我……”
錢太守被墨曄一番毫不客氣的話,問得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他知道,墨曄這話還算是委婉了。
換做是云綰寧,只怕會罵得他狗血淋頭吧?!
他對錢夫人的確沒什么感情,但當年依靠錢夫人娘家,他才能順利當上這個太守大人。更是因為錢夫人娘家,才能擺脫噩夢一般的過去……
而這一切,都是用他的下半輩子換來的!
起初他還不敢與張桂蘭來往,更不敢在錢夫人面前提及她的存在。
直到后來……
“王爺,那一年夫人小產,還是桂蘭自告奮勇來太守府伺候。在她的悉心照顧下,夫人才會日漸好轉。”
錢太守忙道,“也不全是下官和桂蘭對不住夫人。”
“其實,其實……”
他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墨曄冷笑,“那么,你認為錢夫人當年驟然小產,會不會是張桂蘭動的手?”
錢太守臉色一白,“不,不會吧……”
“據本王所知,錢夫人自從當年小產后,便再也沒有懷上孩子。”
“王爺,當年大夫說了,夫人小產傷了身子,精心調養之下也再難有孕的話,便是這輩子也無法再懷孕了。”
錢太守這意思,還是在替張桂蘭洗脫嫌疑。
“這可真是個好理由呢。”
墨曄笑容淡薄,“本王還聽說,當年錢夫人失去的,好像是個男孩兒。”
錢太守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不太對勁了。
他仔細一回想……
當年錢夫人有孕三個月。
這有孕三月,胎像已經穩固,又怎么會突然小產?
而且,恰好錢夫人肚子里懷的是個男孩兒!
小產后,就再也無法懷孕。
也正是那時候,張桂蘭主動請纓,以“丫鬟”的身份進了太守府伺候錢夫人。那段時日,她與他眉來眼去,愛火重燃。
而后,便一發不可收拾。
很快,張桂蘭有了身孕。
她怕被錢夫人知曉此事,便讓錢太守將她安置在外頭。
如此一來,錢太守便有了兩個溫柔鄉。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張桂蘭。
可眼下聽墨曄這么一提,錢太守的臉色頓時就不大對勁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雙老眼中的光芒,一點點的暗淡下去。
“錢太守,可是想到了什么?”
見狀,墨曄故意詢問。
錢太守慌忙搖頭,“下官,下官什么也沒想……”
“是嗎?那你說說,錢夫人當年為何會突然知道汪少成的存在?又是誰在背后攛掇著,讓錢夫人將汪少成殺害,從而離間你們夫妻感情?”
錢太守眼神一震!
——是張桂蘭!
當年,張桂蘭得知他有了個私生子,明里暗里的抱怨過幾次。
而原本被蒙在鼓里的錢夫人,也是突然就知曉此事!
錢太守很有自信,那件事將錢夫人瞞得死死的,絕對不會讓她知道才是……
而錢夫人雖眼里容不得沙子,卻也不至于會對一個無辜的孩子起殺心!
后來處理汪少成的事,錢夫人還是沒忍心,將他送去了京城。
足以證明,錢夫人并非殘忍之人!
但偏偏那時候他聽張桂蘭的話,冷落了錢夫人好一段時日!
眼下回想起來,錢太守只覺得后背心都在發涼——好一招借刀殺人啊!
“有為本就是個健全的孩子,又為何在出生就膚色異于常人?你可知,有為自出生體內便淤積了毒素,才會與尋常孩子不同?”
就在錢太守膽戰心驚時,墨曄又一次扔出了一顆“重磅炸!彈”!
這幾年來,他之所以不喜歡有為,就是因為他是一顆“小黑蛋兒”!
但他只以為,是黑娘懷有為的時候吃錯了東西。
可在這種時候,他忍不住往張桂蘭頭上聯想!
見他臉色變換不停,墨曄倒也沒有繼續下“猛藥”,只淡淡地說道,“本王聽聞,在前朝時有一位大臣,成親多年的枕邊人,竟是一條毒蛇幻化。”
“原本以為不過是傳說罷了。但傳說,也不可能是空穴來風。”
錢太守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
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好在他反應還算靈敏,忙撐住了桌子。
錢太守只覺得腦子里“嗡嗡嗡”的響著,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艱難的擠出了一句話,“有勞,有勞王爺費心下官的家事!”
“家事?”
墨曄冷笑,“你真以為,你這是家事?”
聞言,錢太守忙看向他,心里已經生氣一股子不好的預感,“王爺,下官愚鈍!不知您,您這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