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方才,云綰寧察覺到身后有人時,便已經感應到了來人熟悉的氣息。
他并無惡意。
但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云霧山,才是讓云綰寧心生警惕的地方!
如今被墨回鋒那位神秘的生父搞得雞犬不寧,云綰寧對危險的感知力也更勝從前……直到聽到這一聲熟悉的“寧寧”,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云綰寧身子一僵,緩緩轉身看去——
只見修長的身影,從黑暗中一步步走了出來。
原本清雋的面容,此時多了幾分憔悴。
只是看向她的眼神,一如既往。
甚至在這樣遠離人煙之處、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下,他的眼神比從前還多了幾分炙熱!
想必,是久別重逢的緣故吧!
云綰寧呆呆地站在原地。
直到……宋子魚從她手中拿過匕首,細心的替她將匕首入鞘后,這才重新塞進她手中,“你懷有身孕,還隨身攜帶這樣的利器做什么?”
利器傷人,那寒冷如冰的觸感也對身子無益。
“子魚?!”
云綰寧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又驚又喜的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宋子魚,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怎么會突然回來?!百里長約可也回來了?!”
說著,她抬眼看向他身后。
可是,在她說起“百里長約”幾個字時,只見宋子魚眼神極快的閃爍了一下。
但很快,他將眼底的陰霾壓了下去,只輕笑著搖了搖頭,“北郡事務繁忙,長約還留守北郡。要重回從前的井井一條,還需要些時日。”
“如此說來,是你一人回來了?”
云綰寧眼下滿心歡喜。
整個人都因為宋子魚突然回來而歡喜激動,哪里注意到他眼底一閃即逝的陰霾?
更何況,他本就是個極擅長遮掩情緒的人。
“嗯。”
宋子魚只輕輕點了點頭,并未多言。
許是為了轉移云綰寧的注意力,宋子魚又問,“師父可在?”
“沒呢!”
云綰寧笑容八卦,“你去了一趟北郡,回來可就多了個師娘了!”
宋子魚也知玄山先生整日里死纏爛打的纏著顧太后,先前也勸過自家師父。奈何自家師父是屬驢的,決定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自己本也是如此。
喜歡一個人,便拿命守護。
他是如此,師父更是如此。
他便又笑了笑。
見他笑容有些勉強,整個人瞧著也比從前憔悴多了……
不知是因為這一路千里迢迢趕回京城太過疲憊,還是因為經歷了什么。
總之,看到宋子魚下巴上那一圈細密泛青的胡茬時,她心里也是微微一疼,“有什么事兒咱們都明兒再說吧!”
“眼下你得好生歇息。”
既然宋子魚回來了,想必北郡那邊也已經相安無事。
既是如此,有天大的事兒也都先放一放,讓宋子魚歇息好最是要緊!
宋子魚沉默了一下,到底是點頭答應了。
瞧著他情緒似乎有些不大對勁,云綰寧心里也泛起了狐疑。
但這會子宋子魚不肯說,云綰寧自然也不會再三逼問。
她剛要說話,便見魏子彥端著燭臺出來了。
他站在門口,看著門外的兩人微微一愣,好半晌才蹙眉試探著喊了一聲,“明王妃,這位,可是傳聞中的國師大人?”
傳聞中的國師大人?
這句話帶感啊!
瞬間就讓宋子魚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云綰寧輕笑一聲,“是啊,這位就是傳聞中的國師大人!”
魏子彥雙眼一亮,一股子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看著宋子魚,一時間竟是不知該放下燭臺上前請安,還是招呼著他們進去坐下說話。
即便,這里原本就是宋子魚的地盤。
魏子彥激動的說道,“國師大人,子彥有幸聽聞過您不少事跡!在子彥心里,國師大人便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子魚神色淡淡的打斷了,“我姓宋。”
他無心官場,不喜名利。
那一聲又一聲“國師大人”,聽得他眉頭緊皺。
“宋國師大人!”
魏子彥索性端著燭臺,恭敬地作了個揖,“小生魏子彥,見過宋國師大人!”
云綰寧:“……”
宋子魚:“……魏公子,不必多禮。”
這位魏公子,瞧著有些傻。
云綰寧看著魏子彥端著燭臺作揖時,險些撲滅了燭火,便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子彥,可是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是呢明王妃!子彥方才正要來請您用膳!”
說起“正事兒”,他好奇的看向云綰寧身后,“那一對新人呢?”
“入洞房去了。”
云綰寧笑道。
她看了宋子魚一眼,招呼他一起用晚膳。
哪知被宋子魚拒絕了。
他搖了搖頭,“我風塵仆仆,儀容不整,先梳洗更衣。況且,我原也不餓!你們只管去用膳便是,不必等我。”
話音剛落,他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后面那一間茅草屋,便是他的“寢房”。
雖說,因著他長年累月偶爾回來一次,玄山先生數次想把那間茅草屋該做雞舍……
但心想到底是自己的愛徒,便作罷了。
見宋子魚關上門,云綰寧心里只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很不對勁兒!
從北郡回來,這一路雖辛苦,卻也不至于讓他變得這般憔悴疲憊。
不論是前世的傅清心,還是這一世的宋子魚……云綰寧比誰都了解他。
他即便是疲憊至極,也會將自己拾掇的干凈整潔。
哪里會像眼下這般衣衫不整,胡子拉碴?
再回想起方才她詢問百里長約時,宋子魚分明眼神閃躲,瞧著像是的確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瞞著她,不讓她知道!
她瞇了瞇眼,將匕首放回衣袖中。
魏子彥看著她一臉沉思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道,“明王妃,用膳吧?”
“好!”
不吃飽,哪里有精神調查宋子魚隱瞞了什么事?!
只有吃飽喝足,方能化身“柯南·綰寧”!
云霧山的晚膳格外簡單——不過是一些野果子,外加蔬菜湯罷了。
云綰寧許久沒有吃過這般原滋原味、清淡的飯菜,倒也覺得甚合胃口。
酒足飯飽之后,她這才摸黑靠近了宋子魚的茅草屋。
她將耳朵貼近仔細一聽,頓時眉頭緊皺……
咦?
沒人?!
宋子魚不在茅草屋,人去哪兒了?!
云綰寧剛要推門查看,哪知房門卻突然自動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