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门前,宣阳郡主手持马鞭,对着讪讪走来的温陈虎视眈眈。
“跑呀,怎么不跑了?”
“微臣跑的再快,也逃不出郡主的手掌心嘛……”温陈嘿嘿一笑,上前讨好道,溜到小黑豆身后殷勤捏起了肩膀。
宣阳哼了一声,高傲开口道,“本宫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回答好了,这顿鞭子便就免了!”
“郡主请讲!”
“你在如厕完毕后,发现身上没带草纸,只有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和一幅本宫的画像,你选择用哪个来解决燃眉之急?”
温陈一愣,这不就是千古难题“你妈和我掉水里,你先救哪个”的翻版吗?
一旦身边女人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她要的就已经不是答案了,说明这个女人只是想找个借口收拾你……
“郡主说笑了,我大盛境内的钱庄所能发行最大面额的银票不过一万两,哪有十万两的银票?”
宣阳闻言眉头一皱,“本宫说有,它就一定有,快说,你用哪个解决问题?”
得,糊弄不过去……
温陈轻叹一声,表情变得坚定起来,“在下一定提起裤子就走,做天底下最硬气的男人!”
“本宫不信!”
“那在下把衣服撕了擦屁股!”
“恶心!”宣阳轻啐一声,“你只能从银票和本宫的画像里选!”
“嘿?为什么拉屎就一定要擦呀?我大盛律法有这一条吗?谁规定的?先帝还是陛下?”温陈插科打诨道,“在下就等着它风干!”
“不行!”小黑豆眼神危险的瞪着温陈,一字一句道,“必须要选一个!”
温陈深吸口气,转过头来一往情深的盯着小黑豆的眼睛神情道,“郡主,请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在下的第一选择!”
“哦……”宣阳脸色一喜,刚要放下手里的鞭子,忽然觉得这话好像有些不对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郡主,看来在下对你的爱……要泛黄了……”温陈叹气道。
“泛黄……”
疑惑片刻,小黑豆立马反应过来,表情羞愤,温陈却早已躲到一旁偷笑起来。
“狗奴才,你敢戏弄本宫?!”
“看打!”
马鞭高高举起,就要落下的时候,却被一只苍老的手臂接在手中!
“谁?!”宣阳怒气冲冲转过头去,却见一干瘪老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正要发怒,耳边莫名响起一阵轻柔的歌声,那老头浑浊的双眼瞬间变得宛如苍茫大海般深不可测!
一旁温陈疑惑看着僵在原地的二人,几个呼吸后,原本还怒不可遏的宣阳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小手一挥扔下马鞭,目光呆滞的朝着他欠了欠身,转过身去径直进了客栈。
催眠术?!
温陈心底一紧,赶忙挡在老瞎子身前,警惕问道,“你对郡主做了什么?不要命了?!”
老瞎子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大人放心,老夫只是让这小女娃消停一会儿而已,别打扰你我二人办事,两个时辰后,她自然会苏醒。”
“你想讹我?”温陈剑眉一挑,还在担心老瞎子会将刚才他与长孙无羁的对话泄露出去,背在身后的手掌猛的握紧!
老瞎子自顾自的将手中黑布系在眼前,左手两指夹出一个温陈看着十分熟悉的信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清净处。”
温陈看见东西心里一惊,这是……自己交给韩日山的信?!
“你是墨先生?”
老瞎子轻飘飘嗯了一声,踏入客栈门口,拍了拍红木柜台,里面的打瞌睡的掌柜猛的惊醒,疑惑看着眼前老者。
“一间上房,温大人结账。”
说罢,老瞎子便背着手上了楼。
门外温陈咬了咬牙,从袖口摸出一块碎银子拍在掌柜手里,赶忙跟了上去!
房间内,二人相对而坐。
“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墨不语。”
“是何官职?”
“无官无职,不过真要论的话,温大人可称呼老夫为帝师。”墨不语淡淡答道。
“墨先生是陛下的老师?”温陈惊讶道。
“不是……”墨不语顿了顿,开口道,“老夫是先帝的老师。”
温陈愕然,这来头够大的呀!
“墨先生怎么盲的?”
“没盲。”
“那你眼睛上挂个黑布条干什么?”温陈诧异。
“这是老夫的个人爱好,不行吗?”墨不语切了一声,伸手在桌上摸索起茶壶来,动作笨拙且局促。
还说没瞎?!
温陈无奈捂了捂脸,他到如今也看不出这老头到底靠不靠谱,不过人好歹是韩日山介绍来的,又是前任骑郎将,还是问问吧……
“墨先生,你刚才说不要耽误你我办事,是不是你做不了那刻印临摹的精细活?”
墨不语在拨倒好几个茶杯后,终于摸到茶壶,抓住把手递到口边对着壶嘴猛吸一口,然后缓缓咀嚼起流入嘴里的茶叶。
“干得了,只不过这纸有问题。”
墨不语敲了敲放在手边桌上的信封。
纸有问题?温陈一愣,拿起信封细细端详起来。
“信封左下角,往上半寸。”老瞎子一旁提示道。
温陈表情郑重,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夹着信封在墨不语说的地方轻轻搓捻,果然感觉里面的信纸有些许不平整的地方。
当下立马点燃桌上火烛,对着光源细细比对,信封拐角一枚若有若无的花骨朵映射于眼前!
这花骨朵并非用笔墨刻画,却像是前世纸币上的水印一般,做工甚是巧妙,如果不仔细查验,根本发现不了这玩意的踪迹!
“好你个门渭南,还留着一手呢……”温陈哼声道。
不用想,这肯定是门渭南与镇南王之间通信的防伪标识,为了防止信件被外人掉包,才在纸张上做出的文章!
看来自己先前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把这帮人想简单了呀……
得亏信件落在了墨不语手上,若是随便找个人临摹火漆笔迹,恐怕信一旦送到豫州就立马会被镇南王父子识破,非但不会起到相应作用,甚至连自己在刘太常面前好不容易做下的身份也会被揭露!
“多谢墨先生提点!”温陈起身对着墨不语深深一拜。
“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墨先生勿怪!”
墨不语随意摆了摆手,“先别急着谢,如今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第一,把写封信原封不动寄往豫州,信件内容不作更改,你也不必担心会被识破。”
“第二,由老夫出手在其他纸张上临摹此暗印,不过却要花费一些代价……”
“在下选第二种!”温陈不假思索道,“此信存在的意义便是从镇南王那边套取好处以及情报,就算暗印难做,付出再多代价也不可半途而废!”
“墨先生想要开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在下一定想办法满足!”
“嗯……”
墨不语轻笑一声,捋了捋花白胡须,“倒不是老夫问你要好处,只是想要将暗印完完整整的仿制出来,需要一些特殊的原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