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书房内。
一名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轻轻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睛,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一副淡定模样。
此人正是青州牧袁青山。
下方左侧,薛鼎表情恭维,惴惴不安的坐在一旁。
“袁大人,杀了他们,朝廷不会找上我们吧……”
袁青山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找是一定会找的,不过本官已经安排好了,鹿城南三十里,常年盘踞着一窝山匪,这几年多次劫下我部粮草,本官曾数年前曾带兵剿匪,无奈山匪凶悍,不得而终,这一次温陈死后,就把他们的尸体扔到那清凉山上,朝廷查下来就说温大人路遇劫匪,惨遭不幸,如此一来,既能解决眼下难题,还可上奏陛下派兵解决那清凉山的麻烦事,可谓一举两得……”
“大人妙计!”
“只不过……”袁青山话锋一转,“这灾情的买卖是做不下去了,总不能一直打着赈灾的幌子问陛下要钱要粮,想要持久发展,接下来你还得帮助本官在青州做出一些政绩才行。”
薛鼎闻言,起身朝着上方一拜。
“在下愿肝脑涂地,誓死追随袁大人,明年开春后,薛家商号愿资助青州百姓种田粮种农具,帮助青州尽快恢复到三年前的财政水平!”
袁青山摆了摆手,淡淡说道,“这些都是次要,近两年你薛家商号在青州也没少捞,该吐一些出来就不要吝啬,粮种农具这些事由本官处理,你得尽快从此事中把自己摘出来,别到时候让人抓住把柄,能明白吗?”
薛鼎身子一颤,有些惊讶道,“袁大人是要弃车保帅?”
让自己摘出来,就说明参合这件事的一些人一定要被舍弃!
袁青山双眼猛的睁开,“什么弃车保帅,丧气!”
“是……是,在下失言了……”
“陛下虽然年少,但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这次派人下来,说明陛下已经对青州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本官不推几个替死鬼出去,恐怕很难平息这件事,就让那几个不听话的出去顶罪,你做的好看一些。”
“不知大人说的替死鬼,是否有明确的人选,在下好早做打算。”薛鼎小心翼翼的问道。
袁青山点了点头,从身旁的桌上拿起一张纸递了过去,“慢慢想,快快做,有些事情耽误不得。”
薛鼎接过名单,低头仔细查看。
怀远县县尉陆治、曹阳县县令杜文学、青州司户李青……
……
当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时,薛鼎浑身如同触电一般抖了一下!
青州刺史长孙天禄!
这可是当今陛下钦点的三品大员,青州主管监察的长官,最主要的是自己在多年前还得到过长孙天禄的帮助。
“袁大人,在下听说长孙大人明年就到了致仕的年纪,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袁青山闻言怒哼一声,“他还知道他明年要致仕?!这些年来有事没事处处盯着本官查,若不是本官深得先帝垂青,如今还能做到这里和你说话吗?”
“尤其他那个儿子长孙无羁,半点功名没有,仗着他老子是青州刺史,整天混着一帮穷酸腐儒在大街上和本官唱反调,说什么成事在天谋事在人,鼓动百姓打乱本官部署,简直罪大恶极,这一家子祸害不除,难平本官心头之恨!”
言语间怨气尽显。
薛鼎暗暗叹了口气,长孙天禄如今虽是青州刺史之职,但在新帝继位后,很多事情都交给了手下去处理,基本很少过问袁青山的事情,他自己也知道一旦致仕没了职位,树敌太多恐怕会遭报复。
只是他那个儿子长孙无羁太不省心,与鹿城中一帮青年学子成立了一个叫什么平奸会的组织,跟邪教一般,每日供奉魃神时,都会有这么一帮人出来,号召百姓抵制魃神,虽被官兵抓起来了无数次,可碍于他父亲是青州刺史,基本都是关两天便放了。
“在下……尽力去办吧……”
“哼!本官知道你和那长孙天禄有旧,正好利用这段关系,尽快将证据送到他府上,到时候本官会派人去查,你可不要因为一时心慈手软,坏了本官大事!”
薛鼎连忙躬身,“在下不敢。”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披甲军士着急忙慌闯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死了,他死了!”
袁青山眉头一皱,不满道,“大惊小怪,成何体统?!死就死了,不是交代过你们怎么做了吗?”
那军士连连摆手,“不是温陈死了,是玄机大师死了!”
“什么?!”袁青山拍案而起,“玄机怎么死的?!”
“被温陈用尚方斩马剑砍了脑袋……”
“不是让你们看到温陈就抓吗?怎么会给他杀人的机会?!”
军士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属下等人本打算等玄机大师发出信号,然后一拥而上,将温陈三人拿下绑赴望月崖,可没想到还没等玄机大师发话,温陈便在百姓面前亮出尚方斩马剑,表明身份,我等再下手便是以下犯上,实在是不敢呐……”
“那玄机是怎么死的?”袁青山追问道。
“温陈说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连魃神都归陛下管,玄机大师不认同,温陈便说要砍了大师的脑袋,看看魃神到底敢不敢报复陛下,于是乎……”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
“能被这些微末伎俩算计,这玄机白活了大几十岁!”
“他们如今人在哪里?”袁青山皱眉道。
军士顿了顿,小声道,“带着百姓去了望月崖,说是要斩了魃神,为民除害……”
袁青山听了这话,一时间脸色铁青,抬手摆了摆,“召集人马,随本官去一趟望月崖!”
“诺!”
军士走后,一旁不敢插话的薛鼎这才轻声开口,“袁大人,这温陈看来是杀不得了呀……”
“废话,还用你说?!”
“这么大点事都办不好,也不知道你那个女儿一天到晚干什么吃喝的!”袁青山怒骂一声,甩袖离去。
鹿城东,望月崖。
天色渐晚,随着潮水渐渐涨起,站在崖底的几人已经被海水没过膝盖,身后几个瘦弱书生东倒西歪,被冲的站不稳身形。
温陈望着海面,朝着望月崖上放哨的宣阳喊了一嗓子,“看到旱魃了吗——”
“没有——,不过下面有好多蓝色的小东西,看起来很是奇怪——”宣阳回应道。
蓝色的小东西?
温陈眉头一挑,有些疑惑。
身后一名长相清秀的少年淌着海水艰难的走了过来,“温大人,那玩意便是玄机和尚所说,魃神的侍从,看样子像是一种虾公,每一只足足有一尺多长!”
虾公?温陈一愣,还是蓝色的虾公?!
随即脸上露出笑容,他娘的,这不就是蓝龙吗?世间顶级食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