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东厂内一处厅堂,杜伦将一份名单递到温陈手中。
“温公公请看,这是六部六位尚书,以及十二位侍郎的名录,左边十一人,是我们的人,右边七人,哼哼……”
“哦……明白,明白!”温陈了然笑笑。
心底却颇为震惊,魏成真是好手段呀,代表大盛权力顶峰的六部中,竟有四名尚书被他收入麾下,怪不得敢如此胆大妄为,说他掌握了大半个朝廷的话语权也不为过。
温陈觉得就算自己那天没有杀了魏成,小皇帝估计也忍不了他多久,双方冲突那是迟早的事儿。
“让他们进来吧。”
杜伦点头应允,朝门外侯着的小贵子打了个手势。
不一会儿,十几名身穿绯色官服,年纪不一,神态各异的男子便被带了进来。
这些人从一进门开始,便自觉站成两波。
人数多的那一派,大多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偶尔与身边同僚闲聊两句。
而靠东的那六七个人,却是表情严肃,站得板板正正,眼神犀利的观察着厅堂中的温陈几人。
“诸位大人应该知道,咱家今天请各位来是什么意思吧?”温陈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轻声说道。
靠东那六七人中,忽然传来一道冷哼,“魏阉行踪,我等一概不知,老夫没工夫陪你们在这儿过家家,尔等速速放行,别耽误我等上朝!”
温陈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一须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头背着手,绷着脸瞪着自己。
“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老头哼了一声,“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礼部尚书崔韦是也!”
温陈微微一笑,“小贵子,记。”
“崔尚书说,陛下所吩咐的事情,是在过家家。”
小贵子闻言,连忙拿出一本小册子,把毛笔放嘴里蘸了蘸,奋笔疾书。
杜伦嘴角勾起,微微点头,果然有点本事。
围在崔韦周围的几人,顿时脸色大变,“住手!”
“尔等如此颠倒黑白,必会毁了崔公一世英名!”
温陈假装无奈的摊了摊手,“下官也不想这也做,但诸位大人看起来似乎不太想配合,所以下官也只能出此下策!”
几人闻言,纷纷露出愤怒的神色,当事人崔韦更是颤抖着抬起胳膊,指着温陈,气得说不出话来。
杜伦假装和事佬,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我等也是例行公务,诸公待会儿还有要事要忙,还是赶紧开始吧!”
众人虽看起来不太情愿的模样,但也都无可奈何,只好叹气点头。
温陈坐于主座,微微一笑。
“下官也不藏着掖着了,魏公的尸体于六月十四晚,被发现于内城永定河畔一处浅滩,之后陛下封锁消息,派下官前来查证魏公被害一案!”
除了事先知道消息的杜伦几人,那十几名尚书侍郎,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魏公死了?!”
“哈哈哈哈哈,老天有眼!魏阉可算遭报应了!”
众人表现各异,有的愁眉不展,胆战心惊,而小部分人则是大呼苍天有眼,脸上掩不住的欢喜。
“肃静!”
温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陛下怀疑,有人为寻私仇,暗中买凶杀人,谋害魏公!”
“这与我等何干?”崔韦呵斥道。
温陈轻哼一声,“魏公生前与六部交往频繁,多有摩擦发生,且发现魏公尸首的地方,与六部几位大人的府邸距离很近。”
“比如说金大人,徐大人,当然还有崔大人!”
崔韦一愣,温陈的点到的官员,全部都站在自己身旁,而另一边那十几人,则是一点事儿没有,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你含血喷人!本官虽看不上魏阉,但也绝不会谋害于他,你这分明就是栽赃嫁祸!”
崔韦身后一名一脸书生气的中年男子不忿道。
温陈脸色一冷,“下官是不是栽赃嫁祸,这位大人可说了不算,有本事你们便拿出铁证,证明自己的清白!”
“彭千户何在?!”
门外顿时冲入五名镇国卫,带头之人,正是镇国司千户彭天睿!
“下官在!”
温陈大手一挥,“将这十八位大人送入厂狱,他们什么时候交代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杜伦闻言,脸色一紧,赶忙凑到温陈身边,“自己人也要拿?”
温陈有些不满的斜了他一眼,“杜大人,进厂狱,又不是进诏狱,下官有分寸。”
杜伦略微松了口气,朝着眼神殷切的几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放心。
几人也都识相配合,自己走出门外。
但崔韦几人便没有那么好运了,见镇国卫前来押解,纷纷破口大骂。
“杜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关押朝廷命官!”
“待老夫出去,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们一本!”
不过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言语的反驳总是显得苍白无力,不一会儿,拥挤的厅堂便只剩下区区几人。
“温公公,你把他们关起来是何意思呀?”杜伦略显焦急道。
“当然是用刑喽!”
“用刑?”杜伦一愣,刚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温公公,擅自对朝廷二品大员用刑,这合适吗?”
温陈一脸淡然,“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些人可是都有谋害魏公的嫌疑,而且拒不交代自身问题,冥顽不化,蔑视陛下威严,敲打敲打他们,难道有错吗?”
“自己人也要用刑?”
“诶?”温陈连忙推开一步,和杜伦保持距离,有意无意的说道,“他们和杜大人是自己人,和下官可不是自己人,下官收到过他们的好处吗?”
如此赤裸裸的明示,杜伦瞬间明白过来,脸色由怒转喜,拍手道:
“妙啊,温公公,若是这样说,他们和本官也不是自己人!”
温陈微微一笑,“当然了,即便不是自己人,这几位大人也算得上是熟人,用刑就先从崔大人那一波开始吧。”
“那是,那是!”杜伦嘿嘿一笑,“温公公请放心,本官的招数可是多的很,保证让人看不出一点外伤,又能使这帮油盐不进的老顽固吃尽苦头!”
温陈嗯了一声,“下官记得昨日杜大人给我的卷薄中,记载有个叫金栋的家伙,好像很不尊老爱幼,道德素质极其败坏,下官生平最讨厌这种人了,一会儿就让他打头阵!”
杜伦连连称是,对温陈的好感度不由的又上升了一个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