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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言還有點隱隱約約的記憶。
他徹底的冷下了臉,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做這么失態的事情,他像是被困在籠子里的獸,怎么也掙脫不開無形的枷鎖。
這已經不是沈律言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
這大半個月,司機算是知道的最多的那個人,大少爺如果是清醒的狀態,就不大會發生一些出格的事情。
可如果是在應酬上喝了點酒,不太清醒的狀態下,不是要回之前那棟別墅,就是要來少夫人現在的住所。
司機不敢再說話,車內陷入了好一陣的死寂。
沈律言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讓他覺得無法呼吸,他說:“回去吧,下次我喝多之后說的話,你不要聽。”
“是。”
沈律言覺得自己剛才在酒局上也沒喝多少,怎么會糊涂成這樣?明明都結束了啊。
他不能也不應該在她面前自取其辱。
隔天,沈律言準時準點到了公司。
清早的霧氣潮濕冰冷,沾在皮膚上的水霧沁著絲絲涼意。
公司大廈里的每個人都很緊張,這些日子簡直是苦不堪言,自從沈總公開離婚之后,對工作上的事情好像更加熱愛了起來。
大boss每天都在加班,底下的人也不敢先走。
畢竟這是競爭最為激烈的大公司,稍有松懈,就要被末位淘汰制刷下去。
如果不是高于行業內兩倍的工資薪酬和極好的福利制度,想必早就有大把大把的員工想要離職跳槽。
離總裁辦公室最近的員工這幾天是最為艱苦的。
沈總這些天總是會因為一些他們沒有做好的細枝末節,而大發雷霆,倒也不會咄咄逼人的訓斥,而是用另外一種冷言冷語,但這也足夠他們難受了好一陣子。
半個月下來,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叫苦不迭,卻也沒人敢在沈總面前說什么。
更加沒有精神和精力去關心沈總的私人生活和情感八卦。
一向能吃苦耐勞的程安都有點受不了,幾次開會,都有人被罵的狗血淋頭。
高度緊繃的精神壓力,使得每個人都不得不戰戰兢兢。
即便是高校畢業的高材生,也有點受不了這種壓力。
“我說沈總最近是怎么了?再這么下去我可能真的要死了,每個月發工資的日子我都覺得不香了、”
她們也只敢在茶水間里休息的這幾分鐘里,悄咪咪的交流幾句。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現在只知道離婚的男人真可怕。”
“不能是因為離婚吧?看起來不像啊。”
“實在不行就把總裁夫人追回來吧,不然我真的快想要辭職了。”
“那我還能再忍忍,再也沒有比這更高工資的offer了。”
劉厭最近也覺得日子難過,沈總本來就是有些強迫癥的人,這些時候比起以前更加吹毛求疵,幾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海陵那個項目已經出了結果。
劉厭還記得沈總之前說過,讓他留意一下海陵的項目。
他敲了敲門,隨后聽見一聲進字。
劉厭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沈總,海陵的項目已經出了結果,最后是給了李依曉的工作室。”
李依曉是業內知名的設計師,曾經設計過許多的博物館和美術館,名聲赫赫。
既有實力也有名氣。
沈律言指間攥著的鋼筆頓了頓,墨色沾濕了純白的紙張,過了幾秒:“已經通知他們了嗎?”
劉厭回道:“還沒有,按照程序要到明天才會公布結果。”
沈律言默了很久,劉厭耐著等著,腿腳都站的都有點發麻了,接著聽見他的上司說:“設計稿呢?發我的郵箱里給我看看。”
“好的。”
“再把負責海陵項目的責任人叫過來。”
“好的。”
劉厭完成了自己的本職工作,結結實實松了口氣,隨后通知下面項目組的責任人上樓。
半個小時之后,負責人臉色凝重的離開。
劉厭第二天去打聽的時候,才發現昨天競標結果變了。
給了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工作室。
他多少是有點奇怪的。
但是也不想去猜測大boss的想法。
這件事過后,辦公室的人發現沈總的心情好像從陰雨天轉為了天晴。
轉眼到了周末。
江稚清早出門,下樓丟垃圾的時候在電梯里撞見了個并不陌生的人。
對方手里也提著黑色的垃圾袋,和她一樣是下樓扔垃圾的。
天氣嚴寒,盛西周只穿了件短袖,好像一點兒都不怕冷。
清瘦而又硬朗的身材。
風吹起短袖的下擺,腹部精壯的線條若隱若現。
盛西周靜靜站在她身側,電梯叮了一聲,她大步往外走,像是要迫不及待的甩開他。
盛西周亦步亦趨的跟上去,多此一舉解釋道:“我和我媽鬧翻了,隨便找的房子,真是巧了。”
他撒謊,也能面不改色。
耳朵不知道是凍得通紅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盛西周見她不理自己,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沮喪,他知道她很討厭他。
他和以前一樣,像根藤蔓似的只想死死糾纏著她。
“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
“是不是巧合你自己心里清楚。”江稚不知道他在演什么戲,對他笨拙的靠近也沒有任何好感。
甚至潛意識還在害怕這個人。
北城的深秋,是一陣陣寂寥的風。
寒冷的、孤寂的。
他的身軀好像被冷風吹得更單薄。
一張蒼白的臉,烏黑的眼瞳,不經意間透著幾分可憐。
盛西周被她拆穿了自己那點小手段,也沒覺得不好意思,更多的是對她避如蛇蝎的態度,而覺得心涼。
像已經沉溺在深海里的人。
他越陷越深。
忽然之間,盛西周叫住了她,“等一下。”
男人冒昧握住她的手腕,身高差造成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他抬手幫她拿掉了落在頭發上的那片枯黃的落葉。
沈律言坐在車里,恰好看見了這一幕。
他是自己開車過來的,晚上睡不著覺,一夜失眠,臥室里是陌生的氣息,枕被上也沒有他已經習慣的味道。
徹夜未眠。
一點兒困意都沒有。
閉上眼睛,耳邊就會出現她的聲音,眼前也會浮現她的畫面。
一次次對別人毫無防備的笑臉。
在自己面前謹慎小心的神態,不是紅了眼眶,就是低頭沉默。
天才剛亮,沈律言拿上車鑰匙就開車跑來了這里。
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過來有什么意義。
不過他這回不會再打電話給她,給她羞辱自己的機會。
盛西周似乎是和她一起下樓的,一起倒了垃圾,遠遠看起來倒是很親密。
沈律言點了根煙,打火機作響的聲音清脆刺耳,他靜靜望著兩人一并進了樓道。
前些天是李鶴。
今天有事盛西周。
也許再過兩天又是新的什么人。
她確實做到了就像她說的那樣,迫不及待尋找下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