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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張鋒利的邊角差點劃破她的皮膚。
隱瞞了將近一個月的秘密好似驟然被攤開在陽光里。
叫她措手不及。
江稚接過沈律言遞來的單子,她沒有看,只是默默收了起來。
沉默了很久,江稚望著他如釋重負般說道:“是,我懷孕了。”
藏了這么久。
還是要見天光。
她這些日子生怕他發現半點蛛絲馬跡,怕下一秒鐘就要面對他的無情。
但是真正被他知道了之后,心里也只剩下平靜。
墜在半空中的那塊大石頭,終于落了下來。
江稚嘗到了舌尖苦澀的味道,她不知道接下來會怎么樣,但也猜得出不會有好的結果。
更不可能有她想得到她的一切。
沒有圓滿。
只會更破碎。
沈律言站在暗處,依稀能辯出男人線條冷峻的輪廓,他微微垂著眼簾,沉默的抽出根煙,剛要點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暫且放了回去。他問:“我的?”
江稚的身體僵了一下,“對。”
她的唇色幾乎要比她的臉色還要白,嗓子有點啞了,脆弱的聲音顯得有幾分可憐,一字一句,艱難的解釋:“沈先生不相信的話,可以對一下時間。孩子七周,剛好是我們那次在北城……”
后面的話不用再多說。
他也知道。
成年人之間那點事。
不需要細說。
沈律言對那天晚上的事情也印象深刻。
她喝了點酒,和平時看著不大一樣,難得露出些嬌憨。
回到酒店,意亂情迷。
沈律言摸了摸床頭柜,沒有摸到避孕/套。
他出差也不喜歡保潔在他離開這間房之前進屋打掃衛生,避孕/套在前一天的晚上就被兩人用完了。
沈律言不會記得這點小事,江稚更不會去買。
他沒能及時剎住車,但第二天依然記得提醒她吃藥。
沈律言承認讓女孩子吃藥,的確非常不負責任。
但那次是意外,這么久以來,也就只有這一回。
沈律言臉色平靜,“所以就是那一次中的招。”
他的眼神很冷,江稚都喪失了和他對視的勇氣,自己快要被他盯得無處遁形。她白著臉說:“應該是的。”
沈律言用審視的目光望著她,男人無論什么時候都能保持極致的冷靜。
光線昏黃,清晰照著他漂亮而又鮮明的的五官。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自己懷孕了?”
江稚以前被警察審問過,她覺得現在沈律言盤問他的態度和那個警察差不多。
公事公辦的語氣,不摻半點私人情感。
她胸腔里那顆心好像都不太會跳了,一盆冷水迎面朝她潑了過來。
尖銳的指甲深深掐著掌心里的肉,她抿唇,“一個月前。”
江稚那段時間,覺得自己很能吃,又變得異常嗜睡。
最重要的是她的例假遲遲沒來。
所以她才去藥店買了驗孕棒。
沈律言噙著淡笑,似諷非諷。
一個月的時間,江稚都沒打算告訴他。
如果不是他自己發現了這件事,沈律言懷疑她能直接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再和他說。
江稚眼睛發酸,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愧疚。
好像真的是她的措。
她不應該忘記買藥吃。
但她又不是機器人。
總有疲倦的時候。
偶爾忘記一兩件,也在情理之中。
江稚不想被誤解,“沈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她低著頭,聲音也越來越低,眼淚沾濕了睫毛,她很委屈,但這種委屈沈律言不會理解,“我也沒想到會那么不巧,一次就懷上了。”
沈律言聽著她帶著哭腔的聲音,伸手攏住了她的下巴,動作溫柔,用指腹緩慢幫她拭去臉上的淚痕,“我有沒有提醒你吃藥?”
江稚被問得抬不起頭,隔得這么近,稍一抬頭就能親到的距離,兩顆心卻好似比銀河還要遙遠。她止不住淚,哽咽道:“對不起,我…我忘記了。”
她一點兒都不想道歉。
真的是她的措嗎?
為什么不能寬恕她這一次的糊涂。
沈律言為什么對她還是那么嚴苛。
她和他已經結婚那么久了。
也沒有一點點感情嗎?
養只貓養條狗,也不會如此。
有一個瞬間,江稚都想撇下尊嚴,放棄所有的自尊,懇求他。
她想懇求沈律言,求求他,能不能施舍她一點愛。
她的眼淚越掉越多。
沈律言這會兒耐心倒是極好,幫她擦著眼淚,“為什么會忘記?”
江稚鼻頭泛紅,帶著沙啞的鼻音說:“太忙了,忙完事情等我想起來已經來不及吃藥了。”
和沈律言一起出差是件很辛苦的事。
沒日沒夜的會議。
晚上還有各種不得不出席的應酬。
江稚哽著喉嚨說:“我真的沒有想要故意懷上你的孩子。”
更沒有做過母憑子貴的美夢。
在沈律言這里,可行性幾乎為零。
沒有任何人能夠逼迫他做自己不情愿做的事情。
少年時期,他是一陣來去自由的風。
成年之后,哪怕逐漸收斂,骨子里的桀驁不馴卻是改變不了的。
于他而言。
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
江稚見過很多喜歡他的女人,都認為自己是特別的,能夠用自己的不同打動他冰冷的心。
但是不會。
尤其是。
沈律言做任何事,無論是對是錯,是痛是甜,絕不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