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親的死,九萬云家的血債,還沒找盛圭報呢,他怎么敢以這種方式假死,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逃生?
蕭廷宴知道她心里痛恨極了盛圭。
一旦提及此人,她都恨得牙癢癢。
這次來梁國,他們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為了找盛圭與梁文康復仇的。
如今盛圭居然以這種方式逃了。
無論是誰,都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蕭廷宴緊緊地握住云鸞的手,低聲安撫:“不要急……這一切才剛剛開始。京都城早就被我們設下天羅地網,盛圭他們跑不出去的。”
“只不過,他現在潛伏在一個我們找不到的地方。我們要是再繼續大張旗鼓地搜查,他只會藏得更深,更不敢露頭。到時候,我們耗費人力物力不說,可能還會適得其反。”
“本王是說,不讓梁羽皇繼續追查盛圭他們的行蹤,可并不代表,我們不繼續。明面上,雖是撤回了嚴密部署,但暗下里,我們肯定要抓緊力度,繼續追查。”
“我們唯有讓盛圭相信,我們信了他已經死了,他才能放松警惕,露出破綻線索,讓我們抓到蛛絲馬跡,抓住他的狐貍尾巴。”
云鸞自然聽懂了蕭廷宴的意思,她不由得緩緩松了口氣。
“是我太過心急了。一時沒想過那么多……”
原來阿宴,是這樣的打算。
梁羽皇在明,他的重心朝著皇位,確實能讓盛圭等人放松警惕。
盛圭一直都不知道,她與阿宴的身份。
這樣也恰好,能夠讓他們在暗中行事,一旦盛圭他們放松下來,露出了蛛絲馬跡,他們肯定能抓住他們,再不讓他們從眼皮子底下潛逃出去。
蕭廷宴揉了揉她的頭發,將她攬入懷中。
“我們等了這么久,做了那么多,你心急了,本王怎會不理解?放心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有一天,我們會將那些做盡惡事的人,一網打盡。”
“現在最重要的,還有梁文康。你可以想一想,該怎么送他上路了。”
想起梁文康,云鸞目光幽深起來。
“決不能讓他死得太過痛快,那樣的話,豈不是便宜了他。”
蕭廷宴緩緩的頷首,聲音很是溫柔地附和:“嗯,不能讓他死得太痛快,你想怎么讓他死,就讓他怎么死。”
“你知道的,無論你做什么,本王都聽你的,都會在你身邊。”
云鸞心里這才有了幾分安定,她緊緊地回抱住蕭廷宴,吸了吸鼻子:“阿宴,你真好。”
“傻子……本王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蕭廷宴無奈地輕笑一聲,他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云鸞的心,柔軟得一塌糊涂。
——
福郡宮,楚靈原本正躺在軟塌上輕輕地撫摸著凸起的肚腹。
突然有人走進殿內,呈上了一個信封。
“娘娘,這是太子殿下讓屬下交給你的。”
“說是這里面,是有關于你的身世信息。”
楚靈猛然坐起身來,她顫抖著手臂將那封書信接了過來。
她極為艱難的拆開信封,淚眼朦朧地看著信紙上的白紙黑字。
她看著看著,眼淚不受控制地嘩嘩下落。
她雙腿一軟,跌跪在地。
她將信紙揉作一團,捂在自己的心口,低聲嗚咽痛哭起來。
“原來這才是真相,原來我竟是孟家人?”
“怪不得我會與先后長得如此相像……怪不得,我的父母為何會被蕭家人殺害。”
梁羽皇原本是站在殿外。
他聽到里面的動靜,忍不住跨門而入,走到了楚靈的面前。
他俯身,攙扶住了她的手臂。
“你如今身懷有孕,不宜大哭。你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如果姨母在天有靈的話,他們肯定會擔心你的。”
楚靈淚眼滿面的仰頭,怔愣地看著梁羽皇。
“我該喊你一聲表哥嗎?”
梁羽皇緩緩地點頭,他沖著她露出一抹溫潤的笑意。
“嗯,我大你半歲,你自該喊孤表哥的。”
“外祖父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他想著,等一切塵埃落定,就接你回家。靈兒,這些年外祖父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他以為你隨著姨母一起死了。倘若知道你沒死,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將你尋回,撫養你長大的。”
楚靈喜極而泣,她緩緩地搖頭哽咽道:“我不怪外祖父,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會怪他老人家呢。”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的母親居然是孟家的女兒。
信中寫道,她母親是孟家庶女名叫孟嫣。她與孟珺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她們自小感情就很好。
后來,孟珺入宮為后,她母親則認識了一個街頭混混,私定終身。孟家人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就與她母親斷絕了關系。
孟珺卻不忍心她母親孤苦,特意求了恩旨,讓孟嫣時常入宮陪伴她。
誰知,孟珺在生完梁羽皇后,身體不知什么緣由,漸漸地虛弱,無法下榻。
孟嫣察覺到事情不簡單,便想法子暗中探查。
在她鍥而不舍的查探下,隱隱掌握了有力的證據。
她還沒來得及告知孟珺,孟珺就病重而亡,離開了這個人世。
孟嫣悲痛之下欲要將手中的證據,交于孟家人手中,讓真相大白天下,可她與孟家早就斷絕了關系,無法進入孟家的大門。
所以,她找了當時與之交好的楚豐的父母,她很是信任他們,就將此事告知了他們,讓他們幫忙將證據遞交給孟家人。
楚豐父母利欲熏心,不顧舊情,將那些證據賣給蕭家人,并且殺了孟嫣夫婦滅口。
當他們想要殺了楚靈,鏟草除根時,蕭國丈看著楚靈那張酷似孟珺小時候的臉蛋,他眼底閃過幾分算計,當即便阻止了他們,讓他們帶著楚靈離京,再也不要回來。
他想著,這個小女孩如果長大了,必定能成為他女兒鞏固恩寵的棋子。到時候,他還可以利用這丫頭,讓她對付孟家,讓他們自相殘殺。
可蕭國丈怎么都不會想到,十幾年過去,他早就將楚靈拋諸腦后,早就遺忘了這顆棋子。
他到死都沒想起來,宮中突然冒出來的婉貴人,就是他當年惻隱之心下,留下的那個隱患。